將電話結束通話之後,裴寂鬆了鬆領帶,巨高臨下地說道:“從今天開始,這個圈子裡不會再有的你的名字。”
周鐸一直等在門口,會議室的門隔音效果非常好,他只能隱約聽到幾聲桌椅錯位的聲音。
會議室的門開啟,他朝著門內看了一眼,又迅速挪開了目光,跟在裴寂身後,朝著電梯間走去。
裴寂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人情味:“叫個人把他送到醫院檢查一下。”
“好的。”
周鐸安排好之後,對裴寂說道:“裴總,您做的這些,為什麼不讓賀瓷知道呢?”
他入職很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和裴寂談論私生活。
他實在是看不透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在他看來,賀瓷更想要的,可能只是裴寂的一句言語上的關心。
裴寂沒有和他多說:“她不需要知道。”
他很害怕再從賀瓷口中聽到,為了感謝他的付出,可以拿一個請求交換之類的話。
這樣會顯得他的好都是別有所圖的,他不願再加重賀瓷的心理負擔了。
在這段不在賀瓷身邊的日子裡,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執著,甚至自己的存在,對賀瓷而言有何意義。
如果他的靠近於對方而言只是困擾的源頭,那他又何必在她的跟前去礙眼呢?
四年前不能對他給予信任,毫不猶豫地離開。
現在她想要離開西達他都要從外人口中得知,一心想要拿到撫養權。
飯局上冷淡的眼,想要掙開他手腕的手……
裴寂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迎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像是剛才對張恒生說的,賀瓷是他的家人。
他沒有底氣稱呼他愛的人為愛人。
今年夏天,再遇賀瓷,他以為自己做了不會後悔的選擇,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一個與兩人血脈相連的孩子,本就是他四年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他真的不應該再過多貪心了嗎?
比如說,他想要得到賀瓷的愛,想要曾經毅然決然離開他兩次的賀瓷能夠為他駐足。
想起有一年,他和父親聊天,問起當年父母為什麼會分開。
記憶裡鮮少抽煙的父親燃起了一根煙,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聲音嘶啞地開口:“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只會給對方帶來痛苦,那麼愛是放手,雖然我和你媽媽分開了,但我們都希望對方過得好,我和她是兩個孩子的父母,我們永遠是家人。”
愛是放手。
當年裴寂年幼,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如今三十歲的他,似乎能夠體會到一點父親那時候的心情。
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在想些什麼,周鐸想要開口:“裴總,其實昨天晚上……”
“好了,”電梯到達,裴寂不願聽他多說,打斷了他的話,“明天早上再確認一下生日蛋糕。”
裴寂趕在十二點之前回了家。
院子裡的路燈照亮了右手指關節上的血跡,他拿出濕巾,將手擦淨,確保看不出痕跡,也沒有味道後,才推開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