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見賀瓷挪開視線,裴寂才鼓起勇氣朝著她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她衣櫃裡的衣服每件都是他親自準備的,那些晚禮服中,他最喜歡的也是這件。
他因為胃潰瘍在醫院小住了一段時間,賀瓷沒有見到自己,心情是不是能夠更好些?
裴寂的發言結束,全場掌聲雷動。
“小瓷?”李靈珊晃晃她的胳膊,問道,“怎樣?一起過去嗎?”
賀瓷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裴寂早已離場,李靈珊也在說自己聽不懂的話,她問道:“什麼?抱歉,我剛才有些出神。”
李靈珊指了指角落裡的沙發,說道:“穿這麼高的鞋跟,站久了腿很酸,去那裡坐坐嗎?”
賀瓷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恰好看到了周鐸的身影,他手上拿著一個熟悉的藥盒,正準備往西裝口袋裡揣。
裴寂胃不好,喝了酒之後容易胃疼,疼得太厲害的時候都會吃藥。
明明剛才還擰巴得不行,現在卻是動作要比腦子快上幾拍。
賀瓷婉拒了李靈珊之後,往周鐸的方向跑了幾步,叫住了他。
周鐸在裴寂身邊這麼多年,將老闆的喜怒不形於色學得很好,似乎也不驚訝於能在這裡看到賀瓷,只是頷首和她打招呼:“賀瓷。”
盡管他已經知道了賀瓷的身份,但也不對她過分熱絡,依舊和之前一樣,保持著普通同事的邊界感。
賀瓷的視線落在他有些鼓鼓囊囊的西褲口袋上,問道:“裴總他……是胃又疼了嗎?”
周鐸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瞞著賀瓷:“是的,裴總剛才和合作方喝了點酒,我現在正準備給他把藥送上去。”
“你給我吧,”賀瓷朝著他伸出了手,“我送上去。”
作為西達的優秀員工,周鐸認為自己應該學會揣摩老闆的心思,並且在某些情景中合理變通,比如現在。
“房間號是1708,”刷電梯需要房卡,周鐸將藥盒和備用房卡一併遞給了賀瓷,“麻煩您了。”
賀瓷到了1708門口,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敲響了裴寂的房門,手中攥著的藥盒都要被她捏得變形。
意外發現在自己被一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情緒籠罩著。
房門敲響之後,男人有些低沉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誰?”
“是我,賀瓷。”
賀瓷剛報上自己的姓名,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響聲,她心裡一驚,也顧不上其他,連忙用房卡刷開了房門。
裴寂正好將砸在地毯上的花瓶扶正,他抬頭,正好和非常魯莽地闖進別人房間的賀瓷四目相接。
視線掃過她手裡拿著的東西,喉結滾了滾,他聲音低啞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看著地上那一灘水,賀瓷才意識到是花瓶倒了,她轉身將房間門帶上,說道:“我在樓下遇到了周鐸,他說你的胃不舒服,我來給你送藥。”
裴寂的眉頭蹙了蹙,扭頭向房間裡的沙發走去,他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房間裡的空調溫度不低,但他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
賀瓷掃了一眼房間,衣櫃裡掛著一些裴寂的衣服,便知道這個房間是酒店留給他的。
賀瓷將一個反扣在桌面上的玻璃杯洗淨,倒了杯溫水,將杯子和藥盒一同擱置在茶幾上,輕聲對裴寂說:“吃藥。”
彷彿被藥盒上殘留的體溫燙到,裴寂攥著藥盒的手指一緊,將藥剝進嘴裡,仰頭將苦澀的藥片混著溫水一同嚥下。
玻璃杯輕扣茶幾發出一聲輕響,裴寂開口說道:“不是已經決定辭職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見到裴寂的病容,賀瓷心裡亂成一片。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來公司年會,還是來見他。
她實話實說道:“目前部門人手不夠,我忙完月底的聖誕活動就離職。”
說完之後,她發現裴寂的臉色似乎更糟糕了,意識到自己一本正經的解釋似乎是有些不合時宜。
房間內安靜了一會兒,她說道:“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因為糖豆的的生日,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會帶著糖豆回裴家老宅吃個飯,如果你想去的話……”
“不了,”賀瓷幾乎是下意識拒絕並且打斷了他的話,“你帶著糖豆回去就好了。”
她暫時還沒想好要怎麼以糖豆母親的身份去面對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