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好多年之後,竟然仍是他給她擦眼淚。
一點長進都沒有。
阮嘉梨的眼淚像是斷了線,像是開閘的洪水,要把這幾年他離開後,她未能流出的淚水,全都傾倒一空。
“我不是什麼乖乖女,老好人,傻白甜……”
她哭得聲音都在抖,嗓音顫著,一字一句地控訴他方才那些話。
“我也沒有對所有人都這麼好。”
“只有你,裴時璟。”
鼻尖酸到近乎刺痛,眼眶紅得快要腫起來,她還是靜了靜,伸手去摸他的臉。
黑暗中,人的輪廓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唯有雙手觸碰到的溫度,才讓人感覺到真實。
才讓人能夠確定,這不是她晝夜顛倒,從十七歲之後就留下的一場夢。
阮嘉梨的指尖描摹著他的輪廓,從下頜慢慢往上,直到完全貼在他臉頰上,感受著他單薄的骨骼。
好像變了,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長開了。
更鋒利了。
但好像又沒有。
因為當她觸碰到他的時候,這幾年分隔的光陰,好像都不複存在了。
阮嘉梨極輕,極緩地撥出一口氣,而後一反常態,手臂在後,撐著自己坐起來,向他靠近。
衣物摩擦,發出窸窣聲響。
氣息因為主動拉近的距離,而漸漸低沉。
空氣隨著她的動作,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阮嘉梨沒有說話,只是一昧地將身體向前傾,直到兩個人的距離拉到無比的近,嘴唇貼著他的臉頰,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
她能感受到裴時璟的呼吸。
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多麼難得。
這件事情對她而言,又何嘗不像是一場夢呢?
變故那幾年,別人都以為她是乖乖女,裴時璟這個變壞的混小子,拖著她往另一條路走。
只有她自己知道,沒有什麼救不救贖,溫不溫暖的。
裴時璟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而現在,
他就在這裡。
阮嘉梨鼻尖發紅,眼角還掛著淚,卻偏頭,捧著他的臉,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以一種唇瓣幾乎要貼上的距離,
一字一句,鄭重地重複道,
“裴時璟。”
“這麼多年……”
“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