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後,會離你遠遠的”
“郴關缺人去守,凜城和緡哂契族還未結束,我會替你守好邊境,所以我還不能因為你討厭我,就去死”
穆遠將寧南留在宮中好幾日,等到寧南去到世子府時,陸聞已經去世了。
都城又下雪了。
韓縝就坐在院中,白雪茫茫一片,身上落了積雪,肩膀和衣擺都已經濕了,怎麼看都只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小姑娘啊。
她懷裡緊緊抱著陸聞的琴,斷了的琴絃纏繞在她的手上,勾勒出血痕。
寧南走過去,陪她一起蹲下來。
“小姐,我回來了”
他拂去韓縝肩膀上和頭發上的雪,將自己的大氅解開披到韓縝身上。其實他比韓縝好不到哪裡去,唇色發白,眼睛紅腫,神色黯然。
“寧南…”
“你恨嗎?”韓縝拽緊了琴絃,手上的血痕又深了許多。
寧南替她繫好,也坐了下來。
“在那個你下定決心殺人的時刻,你恨脆弱的我嗎?”韓縝聲音平靜,卻因為恨意抖著。
“恨可惡的敵人嗎?”
“我也一樣的,我恨自己,恨不得剖開自己,挫骨揚灰”
在宮中這幾日,庚億講了許多韓縝是馴服他的手段,庚億說韓縝為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他成為手中聽話的一把刀。
恨嗎,他不覺得。
自己如今的殺伐果斷,忠心赤膽,就連他曾經的愛人,都是韓縝精心打造。庚億是韓縝故意塞給他,制衡他的手段,可他依舊覺得韓縝帶給他的好處比這些利用多得多。
可恨,也不是沒有過,在他因為韓縝痛苦的時候,因為庚億痛苦的時候。
“我也恨的”他大概明白了,庚億為何那般痛苦。
韓縝沉默的聽著訴狀。
可寧南只是伸手去解下纏繞在她手上的琴絃,發現已經嵌在面板中後,小心翼翼,一邊解釋,一邊撥弄。
“可四小姐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無論你對我是有多少算計,多少利用,可都不能磨滅那些好是真的這一事實”
“正因為那些算計和利用,我才會完全的站在你的角度,去看這個廣闊的世界”
“而且四小姐比起朝堂上其他人狠毒的算計,已經是給了我相當大的自由”
“將軍”
韓縝抬眸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樣叫自己。
寧南垂著眸,認真替她解下最後的琴絃。
“如果我不再叫你四小姐的話,你是不是就可以,減少一些這個身份帶來的痛苦?”
“但你不要,對吧?”寧南舉起解下來的琴絃給她看,隨後又扔在一旁。
“這就當做懲罰吧”
寧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俯身伸出胳膊,要韓縝扶著他起來。
“我們回郴關城吧,打緡哂契族來發洩怎麼樣?他們投了降書,卻還是在凜城投放奸細,我們得還回去”
韓縝看著他鬥志滿滿的樣子,扶著他的胳膊,慢慢起身,卻還是釀蹌了一下。
“小心”
韓縝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