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意氣風發,應當是出自本意的活著,似乎終於從牢籠中被放出,如那日回到郴關城時,任風催折,扔健穩的走著。
在眾人的目光中,終於走近了皇帝。
韓縝拱手,木劍展露出來“陛下”
“韓縝?”皇帝緊著眉頭,卻被韓縝搶先一步開口。
“既是宮宴,又突發此事,臣想獻上劍舞,博諸位一個心安”
“你這是在幹什麼?招親嗎?!”
“別添亂了!”
“一介婦人!只知玩樂!”
“來人!快將她轟出去!”
“誰將她放入這邊的,來男子席面不知羞!”
皇帝的話,被這些人堵在口中,而韓縝定身立在那處,不曾改色。
張應臻再次拱手,語氣如常“陛下,韓四將軍既有心舞,便讓她舞上,也算為我國戰事取個好勢頭了,左右不過是把木劍”
皇帝思索了片刻,“既然張愛卿說了,那便舞吧”
“陛下,臣有一劍”
韓縝開始起勢了,一劍蓄起,出乎意料的反刺,尋向那些個大臣。
“以知勇士為鋒”說著以劍鋒點向方才那些高聲議論的大臣,一招一式,簡單的翻身刺去,游回,
“以清廉士為鑼”韓縝變換著招式,遊走在大臣之間,精確的找到對她有異議的大臣,簡直就像閻王點名。
“以賢良士為脊”
韓縝裙擺翻滾,在陸聞和蘇辛他們臉前拂過,空中留下墨水的味道,韓縝的長劍從常胤霖驚愕的神情前掃過,轉身經過方站立的金丞相,偏離一瞬,停向張應臻。
與他視線交彙在劍尖,隨後收回木劍,橫在眼前,雙指撫著劍鋒,再次舞起。
“以忠聖士為鐔,豪桀士為夾”
這根本不是劍舞,這是韓縝所學的所有招式,方才的點兵點將,是她在戰場上殺人通用的招式,每一招都帶著凜然的殺意,替先賢審判他們。
在場的基本都是文臣,他們當然知道韓縝唸的是什麼,莊子與趙文王說劍,告訴他世上有三把劍,韓縝唸的,是諸侯之劍的構成。
韓縝收起木劍,背劍側身而立。
“臣為家國百姓而舞,目的是天下太平,百姓長安”
眾人沒有想到韓縝會以此來表示自己毫無危害,從剛才的點指當中,還未緩出,皇帝瞳孔放大了,看著她,就那樣垂首,揹著木劍,面朝無人之處,謙遜立著。
“好!韓四小姐好舞!”
穆丹陽拍手走出,面向皇帝,拱手。
“父皇,兒臣知道下文,替韓四小姐添上”
皇帝的視線輕轉就是穆丹陽,看著他眼睛通紅,卻神色昂揚,如幼時背上自己得意的文章一般,負手說出下文。
“此劍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國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
“此諸侯之劍也。”穆丹陽神色驕傲,對上皇帝怔然的視線。
“陛下”韓縝看著皇帝,不卑不亢的說著“郴關城危亂,我願前去”
“縱然為蜉蝣螻蟻,為了天下萬姓,也應當享受犧牲之榮幸”
這句話不是從大臣口中,不是從男子口中,而是從韓縝口中說出來,她是一位女子。
“城亡,我便以身殉之!”家裡親緣寡淡,她身上籌碼只有自己與兄長而已,她自己的決定並不想與兄長掛鈎,聽起來有些單薄,但是她僅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