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正中,楚宴正單手繫著表帶,冷白勻稱的指骨,慢條斯理地扳著機械扣。
……他剛剛只是拿了碰巧在她旁邊扶手上的手錶。
沈可鵲白皙的臉蛋瞬間溫火,漲成了櫻桃紅。
她捕捉到了楚宴上揚唇角,幾分嘲弄,幾分釁意:“不是說不怕?”
怕怕怕!
怪不得傳聞說千萬不要得罪京臨城那位赫赫楚家掌權人……離開了沈家庇護的沈可鵲在“社會”上學到的第一個道理就是:傳聞所言不可小覷。
“夠嗎?”男人又慵懶發音。
以為他所指是對時月所作所為,沈可鵲點頭如搗蒜:“夠夠夠,她就是喜歡你……也沒犯什麼天條吧?”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自證清白,沈小姐可還滿意?”
楚宴眉眼疏朗,唇角噙著弧度,溫煦如標準紳士。
沒等沈可鵲回應,又道——
“天色晚了,送你回去。”
他身上那股強大的氣場,壓迫人於無形,沈可鵲的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乖乖點頭,倒著兩只腿跟上了他。
後知後覺自己太過乖順,無聲反抗一般,她又將步子拖得很慢,落在楚宴身後很遠,腦子裡還複盤著剛剛自己秒認慫的人生至暗時刻。
“不會就因為我在心裡偷偷罵了他幾句花花公子,就特意安排這麼大的場面和時月劃清關系吧……”
“我明明都是在心裡想的啊,我不說他不可能知道……怎麼被他一嚇就全交代了呢。”
“不對,他甚至都沒嚇我!”
“因為老大有讀心術。”身邊驀然多了一道男聲。
沈可鵲看去,是剛剛的黑框眼鏡男。他頓了頓,伸出兩隻手指在二人眼睛之間比劃了比劃,又說:“能看懂人心的。”
聯想到他方才恐嚇時月的種種。
沈可鵲不寒而慄,嘴上卻不認輸:“我才不信。”
她挑了挑眉,問他道:“你是?”
“我名字叫作宋觀,是楚總秘書兼生活助理。”宋觀推了推鏡框。
直到坐進楚宴座駕的後座,沈可鵲還在就著宋觀的那句話,一幀一幀地濾著在包廂裡,楚宴和時月之間的“攻防”交談。
明明面前男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危險氣息,但沈可鵲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你為什麼去那場慈善晚宴?”
剛剛在包廂裡,時月歇斯底裡問出的所有問題都得到了反饋,除了這句。
楚宴聞聲,稍向她這側偏了偏頭。
面上沒作表情,顯然沒什麼回答沈可鵲提問的興致。
沈可鵲陷在分析裡無法自拔,她向來敢想敢說,沈家殷沃的家底給了她明媚於世的資本,驕傲自信更是渾然天成烙在她骨子裡的。
那日除了時月,她只記得楚宴和自己單獨相處過。
沈可鵲眉眼一彎,噙著自信:“因為我在?”
男人收回目光,左手食指指腹輕點在另隻手的無名指上,像是在沉思什麼。
輕飄飄地落了一句,辨不清真假——
“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