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春天,帶著料峭的寒意,卻也帶來了勃勃生機。亦帶來了,戰鼓再擂的訊號。
當第一縷象帶著暖意的春風吹過燕北營地,塵封了一個冬日的號角再次被吹響,低沉而蒼涼。
裴明緒已然披甲執銳,立於高臺之上,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臺下整裝待發的萬千將士。
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整與磨礪,這支大軍非但沒有絲毫疲態,反而更顯鋒銳與肅殺。
“將士們!”
他的聲音並不算高亢,卻強勁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去歲,我們飲馬瀚海,拓土千里!然,匈奴未滅,邊患未絕!”
“今日,本王將再率爾等,北上!直至,踏破王庭,封狼居胥!”
“勇武!勇武!燕王千歲!”
山呼海嘯般的應和聲沖天而起,帶著壓抑了一整個冬天的戰意,直衝雲霄。
裴明緒翻身上馬,“出發!”
號角長鳴,旌旗獵獵。
浩浩蕩蕩的大軍,再度揮師北上,馬蹄聲碎,捲起漫天煙塵,直指草原腹地。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踏破匈奴王庭!
裴明緒回望了一眼雲朔的方向,便夾緊馬腹,朝前疾馳而去。
一旁的王升立即打馬跟上,策馬護在裴明緒右翼。
寒風撲面而來,王升一隻手不自覺按了按前胸。
那裡藏著他牽掛的珍寶。
......
燕王府,望舒舍,靜謐的書房內,暖香嫋嫋。
宋昭月指捧著那封剛剛送抵的家書,細細看著。
信上字跡遒勁有力,鋒芒內斂,字如其人。
宋昭月的指尖輕輕拂過那熟悉的字跡,停在末尾處。
“吾妻,唯盼卿安好。緒,甚是想念。”
短短一句話,瞬間擊中了她心底壓抑的思念。
一滴滾燙的淚珠,毫無預兆地砸落在信紙上,洇開了一小團墨跡。
她猛地抬手,用指腹按住眼角,卻止不住更多淚水潸然而下,模糊了視線。
這是他們成婚以來,第一次分別如此漫長的時日。
自去年裴明緒去漠北,音訊雖不斷,卻始終是相隔千里,只得厚厚一疊封書信慰藉。
去歲年末,裴明緒撤回大營,但她身為燕王妃,需得在年節前後,設宴款待燕北文武官員以及家眷,還有有功將士家眷。
前方捷報頻傳固然鼓舞人心,但將士們的傷亡,亦是沉甸甸的現實。
匈奴困獸猶鬥,面臨亡國滅種之危,其反撲兇狠。燕北軍的每一次推進,都伴隨著犧牲。
她得安撫那些同樣在苦苦等待親人歸來的將士家眷。
如今,她已逾一年未曾得見到裴明緒了。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衝動湧上心頭,她想立刻啟程,奔赴草原,去到他的身邊。
哪怕只是遠遠看他一眼,也好。
然而,理智轉瞬之間便將她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