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懷抱珩兒,蓮步輕移,嫋嫋婷婷地踏出了燕王府的大門。珩兒在她懷中,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四周,小臉有些嚴肅。
白瑾和朱纓一左一右,寸步不離地護衛在她身側;紫煙和藍芷跟在身後,暗暗積蓄著力量,時刻警惕著周遭的一切。
曾程、遊傑二人靜靜地立在她右側,沉默不語,卻緊盯著羽林衛。
眾人簇擁著宋昭月,宛如眾星拱月。
羽林衛統領瞧見瑾側妃抱著小皇孫現身,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卑職見過瑾側妃娘娘,見過小公子。”
宋昭月神色冷淡,輕輕啟唇,吐出兩個字:“免禮。”
她神情冰冷,懷抱幼子,霞帔曳地,配上那傾城容顏,宛如九天玄女俯視凡塵,令人不敢直視。
“我知你乃是奉命行事,便也不為難於你。”宋昭月語氣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道,“只是這王府被圍得太過突然,府中吃食儲備不足,怕是撐不過兩日。”
“況且小皇孫每日所需的羊奶等物,皆是從城外莊子上新鮮送來,斷斷不能有所中斷。”
“所以,每日讓莊子送些食材等進府,還望屆時予以放行。”
羽林衛統領聞言,面露難色,拱手道:“這……”
他本就是臨時接到命令圍住燕王府,上頭並未提及王府每日所需的米糧等如何安排。可眼下這府里人的吃食的確成了個棘手難題。
一時之間,他著實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畢竟,若是真餓著了側妃和皇孫,屆時出了事,那他可擔待不起這罪責。
宋昭月見那統領神色有些鬆動,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屆時送來東西,你們只管仔細查驗,只是切莫弄髒弄亂了。小皇孫年紀尚幼,一應入口的吃食必須格外小心謹慎。”
“你等只是奉命圍住燕王府,可是沒有得到命令要活活餓死我同皇孫吧?!”
她目光如刀,直直地看向羽林衛統領,眼神中隱隱帶著威脅之意。
羽林衛統領只覺壓力如山,在心中權衡再三,終於開口:“回娘娘,您說笑了。可以讓莊子送東西進府。只是娘娘,我等奉命行事,還望娘娘體諒,莊子上的人不能進府,屆時由我們的人將東西送進去。”
宋昭月微微蹙眉,略作思索後說道:“可以,但務必仔細些,別弄壞了東西。”
她接著吩咐道:“待會會有人送單子過來,你們派人將單子送去城外燕王府的莊子,讓他們按單子準備,下午便將東西送進府。”
羽林衛統領見這瑾側妃在如此困境之下,竟還能這般自然從容地吩咐他們做事,心中不禁有些驚奇。
他也是頭一回遇見被圍府後這般理直氣壯的貴人。
不過轉念一想,這瑾側妃深受燕王寵愛,平日裡行事或許本就有些驕縱,況且她如此鎮定地安排諸事,想必是心中篤定燕王不會有事。
宋昭月見羽林衛統領未回應,不禁黛眉緊蹙,語氣中添了幾分不耐:“怎麼?有難處?”
這時,她懷裡的珩兒似乎感受到了孃親的不滿,小眉頭一皺,脆生生地衝著那統領喊了一聲:“壞!”
發音字正腔圓,還有那滿臉慍怒的小神情,同裴明緒如出一轍。
羽林衛統領被這突然發怒的小皇孫驚到了,又瞧見這瑾側妃冰冷的眼神,忙不迭地應道:“可以,可以,卑職定會妥善安排。”
宋昭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抱著珩兒,在眾人的簇擁下轉身回府。
宋昭月一行人漸漸遠去,身影消失在影壁後。
一旁,一名年輕的羽林衛皺著眉頭眨了眨眼,忍不住對身旁的羽林衛統領說道:“統領,卑職還是頭一遭見到被圍府後,這般硬氣的女眷。”
羽林衛統領聞言,斜睨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這瑾側妃當然硬氣。”
“燕王殿下和方才她懷裡的小皇孫,便是她的底氣所在。”
那羽林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疑惑道:“可是燕王殿下如今還在宮中,也不知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