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書房內。
裴明宗倚著雕花紫檀圈椅,手裡握著燕北送來的密報,薄唇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嗤。”
“今歲父皇六十聖壽,裴明緒不傾盡心力揮師北擊匈奴,以戰功為父皇賀壽,反倒鼓搗起這勞什子紡紗車。哼,當真不知所謂!”
成國公端坐於下首,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殿下,燕王此番是以府中瑾側妃宋氏之名,公然釋出懸賞。依老臣之見,燕王給這是宋氏造勢,怕是有意將那宋氏扶正。”
裴明宗聞言,臉色大變,原本慵懶的姿態也隨之消失,慢慢坐直了身子。
良久,他方開口道:“外祖父,如今看來,裴明緒不會同成國公府聯姻了。”
“安陽侯府不中用,燕王扶正那宋氏總比娶朝中重臣勳貴家姑娘好。”
成國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老臉上滿是愁容。
“話是如此,但燕王於我們而言,又怎能輕易捨棄。”
裴明宗臉色愈發難看,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他想起劉悅瑩,心中便一陣煩躁。
若不是瑩娘嫁入燕王府後任性妄為,驕縱跋扈,燕王怎會同東宮漸行漸遠,以致如今這般形同陌路?
燕王成親之前,誰人不知他是東宮臂膀,堅如磐石;可如今,眾人皆曉二者反目,勢如水火。
成國公抬眸,覷見裴明宗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心中將老二家的敏娘送進燕王府的念頭便更堅定了。
他總得為自家留條後路。
瑩娘為何這般任性,以致得罪燕王,太子心中當真不清楚嗎?如今卻將罪責全然推諉於瑩娘一人之身。
且說這瑩娘,和離後,仗著陛下命她清修祈福的聖令,和燕王暗中照拂,在燕北不肯回京。
斟酌再三,成國公終是開口:“殿下,不論如何,這燕王府正妃之位雖暫無指望,可側妃之位,東宮斷不能拱手讓人。”
“敏娘如今已及笄,這兩年一直養在老臣夫人跟前,德容女工樣樣出色。”
“若敏娘能進燕王府為側妃,在外人眼中,雖說東宮與燕王偶有齟齬,可到底燕王還是東宮這邊的。”
“且敏娘心思玲瓏,聰慧過人,若能居中斡旋,未必不能緩和東宮與燕王眼下這緊繃關係。”
裴明宗聽了,劍眉緊鎖,陷入沉思。
半晌,他開口問道:外祖父,依您之見,若是敏娘此番入府,有幾分把握能化干戈為玉帛,重系東宮與燕王情誼?”
成國公捋了捋鬍鬚,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似在權衡。
“五成。”
“殿下,此事急不得,需待敏娘入府之後,徐徐圖之,步步為營,方有成效。”
“再者,敏娘若能入燕王府,至少可向世人昭示,東宮與燕王並非恩斷義絕,尚有轉圜餘地。”
裴明宗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點頭。
“好。既如此,有勞外祖母悉心調教敏娘,孤自會請母后出面周旋。。”
“待燕王回京為父皇賀壽之際,便設法將敏娘賜婚於他。”
成國公見太子應允,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只要敏娘能入燕王府,於成國公府而言,便是一條退路。
......
秦王府書房內,檀香嫋嫋,裴明瑞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神色陰晴不定。
“燕北傳來訊息來看,燕王似在為那宋氏造勢,意欲扶正。”
張賢垂手立於一旁,聞言眉梢微挑:“殿下,太子與成國公豈會善罷甘休?燕王府這門親,他們可是捨不得。”
“哼,捨不得又如何?燕王今年回京祝壽,重立王妃已是板上釘釘。”
“殿下對這燕王妃之位,可有打算?”張賢試探著問道,目光中帶著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