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就在附近?
孫紹宗手上的動作一滯,不過馬上便又活躍起來,嘴裡嘿嘿笑道:“還想唬我?二嫂子若真在附近,為什麼不乾脆親自出面——她總不會是故意想撮合咱們倆,好聽一聽牆角吧?”
“誰哄你了。”
平兒也被他擺弄出了滿腔的春情,往日裡那脆聲的嗓子,似是被堵了些糖漿一樣,滿是甜膩與嬌憨:“你當我就不想那事兒麼?可二奶奶當真就在附近!”
她奮力掙出一隻胳膊,指著正對窗戶的土山道:“瞧見那山頂的帳篷沒,二奶奶就在哪兒帳篷底下守著呢!若是有人往這邊兒來,她便會先把人截住,再讓婆子們撤了帳篷示警。”
說到這裡,平兒又從袖子裡摸出把鑰匙來,道:“西南那邊兒有道小門,平日都是上了鎖的——若真有人來,我就從那側門溜出去,你只說是在此閒逛便是。”
這還準備的挺充分!
那帳篷孫紹宗來時便瞧見了,裡面輕煙渺渺的似乎正在野炊——卻不想竟是王熙鳳在哪兒放哨站崗。
可他與王熙鳳又不是沒照過面。
只不過是想聊一聊發財的買賣罷了,正兒八經讓幾個婆子陪著,當面鑼對面鼓的談一談,又有什麼打緊的?
“以前見上一見倒是沒什麼。”
平兒聽了孫紹宗的質疑,無奈的嘆了口氣:“可前些日子他們夫婦口角時,二爺自己做了混賬事兒不反省,竟還反咬了二奶奶一口!”
卻原來,那日賈璉與王熙鳳又在家裡撕扯起來,惱怒之下,這嘴裡便也沒了把門的,說什麼:但凡是個女兒,你就不許我親近半步,自己卻整日裡與那小叔子大侄兒的胡混!
直把王熙鳳氣的一整日吃不下飯,自那之後,她與賈寶玉、賈薔、賈蓉等兩府的男丁便多了層隔閡,若非是逼不得已,絕不與其多說上半句。
以此推論,自然就更見不得孫紹宗這等外男了。
聽了這由來始末,孫紹宗不由好笑道:“想不到璉二哥恁般風流,骨子裡竟也是個醋罈子!”
頓了頓,又嬉笑道:“他若是曉得你們大老爺的心思,卻不知又會是怎樣反應。”
“你可千萬別招他!”
平兒一聽這話,急道:“眼下夫妻倆便勢同水火似的,若再添了這一樁由頭,那白眼狼不定怎麼折騰我們呢!”
孫紹宗也就隨口這麼一說,倒沒有要真個告訴賈璉的意思,畢竟當日曉得此中蹊蹺的,也只有他和賈雨村,真要傳出了風聲,那賈赦很容易便能查到他頭上。
話說總抱著平兒這麼傻站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孫紹宗四下打量了一番,見貼牆根兒擺著兩張太師椅,便用腳尖勾了一張到窗前,擁著平兒往上面一坐,既方便上下其手,又可以隨時觀察對面山頂的情況。
坐好之後,他這才又繼續道:“如此說來,二嫂子這做賊也似的,就是想讓你聽一聽我的生財之道囉?”
“嗯。”
平兒坐在孫紹宗腿上,只覺熱乎乎的慰貼,那鼻音越發嬌憨的不成樣子。
“說穿了也簡單的很。”
孫紹宗道:“我前些日子見邸報上說,王太尉要造數百隻大小戰艦,光上好的木料就不知道要用多少,這生意可說是穩賺不賠,你家二奶奶何不去摻上一腳?”
平兒雖被撩撥的夠嗆,可到底是做了幾年女管家的,當即便搖頭嬌聲道:“這又得僱人砍木頭,又得山山水水的往海邊兒運,也不知要用到多少人力!”
她略略攢了些力氣,又道:“再說想把這條條框框理順了,少說都要兩三年時間,到時候怕是黃花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