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北遊更不明白了:“那小曹老師的家裡人……”
“他沒有家裡人。”趙舒權深深地看著他,“他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他只有我。”
葉北遊的心一陣刺痛,再看曹瑞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竟然多了幾分共情和親近。想不到那樣一個看上去完全得到上天眷顧的人,有著完美的容貌、出色的事業、還有一個全心全意對他的愛人,竟然也跟自己一樣,天大地大、孑然一身。
而自己,也已經沒有親人了。法律意義上的“親戚”當然還存在,但那些人對他毫無意義,誰也沒有把誰當成“親人”。
有時候葉北遊也會想到,假如自己有一天忽然離開這個世界,自己名下的動産和不動産,會落到那些法律上的親戚手中嗎?
他覺得有時間還是應該找個律師,好好諮詢一下立遺囑的事。即便自己可能沒有多少財産,留給龍心怡、於帆這些朋友和恩人,好過落到早就跟他們家斷絕關系的親戚手中。
他撫摸著小黑的臉頰,難以啟齒承認自己心裡還是忘不掉有關成知遠的種種。那畢竟是他的初戀,是他曾經以為的全世界。
在他們訂婚的那一刻,在教堂的鐘聲與管風琴中,他曾經以為,他們會永遠幸福。
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小黑的脖子,在心中默默道歉。
小黑不是成知遠。用成知遠曾經做過的事、曾經給過自己的東西去要求小黑,是對人的冒犯、也是對人的不尊重。
“你不想學潛水也沒關系。你在船上等我就好。有你在,我就會想著平安升水、好好地回來見你。你就是能讓我回來的錨點。”
他緊緊地抱著對方火熱的身體。肢體緊密糾纏的觸感與熾熱的體溫給了他滿足的安全感。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輕聲呢喃全程用的是中文。
小黑的雙臂默默地穿過他的腰身,從背後用力地抱住他,像是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
兩人的嘴唇自然而然糾纏在一起。說不清是誰先主動,也許雙方都迫不及待。柔軟的舌彼此纏繞、彼此索求,逐漸深入,全然不做保留地呈現給對方。
葉北遊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被放平。小黑一邊吻他,一邊抱著他躺了下來,覆在他身上,變成了十分曖昧的姿勢。
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遵循著本能調整姿勢。葉北遊的腿不知不覺纏上了小黑的腰。他也能感到小黑身體的變化,高熱的源頭隔著衣服緊貼著自己的。
也許這樣下去,更進一步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葉北遊在意亂情迷之間分神去想,是不是應該把燈關了……
忽然之間毫無徵兆,所有的照明同時熄滅,房間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葉北遊愣了,小黑也愣了。兩人的動作同時停下,維持抱在一起姿勢待了足有半分鐘,確認誰也沒有關燈,房間裡的燈是自己熄滅的。
不僅是房間裡,扭頭看窗外也是一片漆黑。
葉北遊的氣息還不勻,喘息著撥開身上的人:“小黑你讓讓,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停電了。”
耳邊一陣風聲,小黑比他動作還快,翻身下床,隨後伸手來扶他,幫他把鞋套在腳上。
每每小黑為他做這些貼身的事,葉北遊都覺得有點不自在。可是這幾天目睹趙舒權每天都給曹瑞喂吃的、扇扇子、穿鞋、換衣服、甚至洗澡……
他竟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習慣了。
情侶之間,原來也可以寵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份上,是自己對這個世界瞭解還不夠多。
走出房間,葉北遊發現度假村裡不是完全斷電,二期客房那邊的照明看起來仍然正常。他心裡便有數,知道多半是跳閘了。
“怎麼了,葉教練?停電了麼?”趙舒權從二期客房走過來,雙手插在褲袋中,神色悠閑,目光在小黑身上停留了一下。
“應該問題不大,可能是跳閘了。我這就去檢查。”
葉北遊說著,剛想走,被趙舒權迎面攔下:“是不是叫電工來修比較好?”
葉北遊笑了:“我們這裡沒那麼講究的。電工、水管工、泥瓦匠,大家多少都會一點。我雖然沒有電工證,修個跳閘還是沒問題的。”
趙舒權略顯吃驚:“太危險了吧?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葉北遊禮貌客氣地撥開對方的手:“謝謝您的關心。這不是第一次跳閘,而我也不是第一次修理。問題不大。”
趙舒權和小黑明顯都不放心的樣子,跟著他來到分割槽變電箱,舉著手電幫他照明。
檢查結果如葉北遊所料,有一根保險絲燒斷了。葉北遊拿來工具箱維修,兩個人繼續幫他舉著手電。
趙舒權咋舌:“這個技術是不是太落後了?我記得國內的電箱早就不這麼裝了。”
葉北遊邊修邊答:“沒辦法,這裡不是國內啊。在這裡,什麼都要學、什麼都要會,還要適應當地的技術水平。”
電閘合上,光明重現。葉北遊長籲一口氣,抹了抹額角的汗。
趙舒權關掉手電筒,認真地看著葉北遊:“所以,你還是不考慮接受我的投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