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住院……”
“我覺得不需要住院……”
葉北遊和醫生的回答同時響起。成知遠冷著臉看醫生。
醫生訕笑著解釋:“傷者頭上的傷口並不深,流血也不多,甚至不需要縫合。前三天每天來換藥、觀察傷口癒合情況,注意護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成知遠沉默許久才點了下頭,醫生立刻如蒙大赦一般溜走了。
治療室裡只剩下兩人沉默而尷尬地面對面。葉北遊起身,對著成知遠鞠躬:“謝謝你,成先生,我……”
“你是故意跟我作對嗎?”成知遠沉聲說,攥著他的胳膊拉住了他,“腦袋上有傷還鞠躬,等會又頭暈!”
葉北遊知道對方說的沒錯,可男人的嚴厲語氣和兩人關系的現狀讓他感到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成知遠似乎也很尷尬的樣子,拽著他的胳膊,好像不知道該不該放開一樣。已經快要淩晨一點了。雪白的牆壁上,黑色的掛鐘指標在滴答滴答地走動,成了屋內唯一的聲音來源。
成知遠的手機忽然持續地震動。他看了一眼,叮囑葉北遊“等我一下”,去走廊上接了電話。
葉北遊也拿出自己的手機檢視訊息。於帆教練晚上詢問他是否報名參加這一期的潛水長課程,特意告訴他如果手頭不寬裕,可以分期支付學費,也可以再等下次開課。
他咬了咬嘴唇,決定明天一早就回複確認報名。成為潛水長是走上潛水教練之路的第一步,報名學習的人沒有那麼多,每次要湊到幾個人一起開班都需要等一段時間,或長或短。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可能還是太著急了一些。確實不應該去會所那樣的地方。這些天兼職賺的錢,還不夠今晚的醫藥費……
成知遠沒花多少時間就回來了。葉北遊本能地有點緊張,看到對方滿臉平靜,目光迎面看向自己。
兩人的視線無聲交彙,冷白的光線令人迷失。過了許久,葉北遊看到成知遠無聲無息地放鬆了面部表情,走到自己身邊,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
“你還真下得去手啊?”
他咬著嘴唇低下頭:“你知道了?”
成知遠答非所問:“經理承諾會扣罰微微這個月的全部收入,作為給你的賠償。不過,因為動手的人是你自己的,我沒法追究他的責任。”
“沒事,我不要賠償,也不需要處罰他什麼的。反正我本來就打算做到這週末就辭職。”葉北遊輕聲說,“謝謝你,幫我提前湊夠了需要的錢。”
“賠償肯定是要的。你別管,我會處理。”成知遠的手託著他的枕骨,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不想被人佔便宜?”
葉北遊猶豫了一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成知遠說實話。
這人會想聽嗎?會想聽自己的想法嗎?會在意自己的感受嗎?如果說了實話,會不會讓他覺得很無聊、很可笑?
咕嚕——
尷尬的聲音從葉北遊的肚子裡冒出來,讓氣氛尬到靜止。葉北遊腳趾摳地,缺乏血色的臉慢慢漲紅,低著頭看地板,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在地板上燒穿一個洞,原地消失。
成知遠託著他後腦勺的手也僵硬了十秒鐘,男人憋著笑的聲音隨即傳來:“去吃宵夜好不好?你請客,就當抵消醫藥費。”
又來這一套嗎?葉北遊想著。
成知遠補充:“吃什麼我來選。這樣總行了吧?”
這樣也行。葉北遊痛快地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