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上鞋櫃的時候,倪萊瞥了眼裡面那雙煙窟窿的棉拖,心口酸酸。她大約猜得出來,那是季隨最後在這個家穿過的鞋。
季隨關上門,徑直走到香爐前,拿起案幾上的香,掰開三根。
倪萊跟過去,拿起旁邊的一盒火柴,推開,拿出來一根火柴,劃著,一簇紅藍的火焰在指尖燒起來。季隨把香湊過來,點燃,舉著對相框裡的母親鞠了三次躬。倪萊站在他旁邊,跟著他的動作也鞠了三次躬。
“媽,我回來了。”季隨把香插在香爐裡,又說,“我帶著你兒媳婦一起回來看你。”
季元良看著他們燒香鞠躬,嘴唇張了張,沒有說話,默默倒了兩杯熱水,再去廚房把米煮上。從廚房出來,他往門口走:“小隨,我下樓去買菜。你和倪萊在家先歇著,我馬上就回來。”
季隨看他一眼:“哦。”
倪萊:“叔叔,我和你一起去吧。”
季元良笑著擺手:“不用不用。你喝口熱水暖暖身子,讓小隨帶你熟悉熟悉家裡。”
倪萊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季隨攔住:“你和我在家待著吧,讓大白跟過去。”
“好好好。大白,我們走。”季元良對著大白招了招手,大白顛顛跑過去,跟著他出門。
十秒後,門被推開。
“倪萊,你喜歡吃什麼菜?辣能吃嗎?有沒有什麼忌口?”季元良站在門口,笑著問。
“能吃,我的口味和季隨一樣,他能吃的我都能吃。”倪萊手裡捧著杯熱水,“叔叔,我也是柳市人。柳市菜都可以吃。”
季元良眼裡的驚詫一閃而過,很快掩飾過去,笑道:“知道了。”
他再掃了眼季隨,關上門下樓。
走出樓道,雪好像下得更大了,北風刮過眉骨,他腦殼突然一陣涼。
倪萊,柳市,那個……小姑娘?
怪不得總覺得她面熟。
他仰臉看樓上,嘆氣。
小三室的佈局,季隨很快帶倪萊參觀完畢,最後領她進了自己的臥室。陳設擺放沒有動過,但是衣櫃桌子床鋪都很整潔,不沾一絲灰塵。
季隨躺床上的時候順便伸手把倪萊也拽倒在床上:“累嗎?”
“不累。”倪萊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床鋪和被子沒有黴味,根本看不出來是很多年沒有用過。叔叔應該是常拿出去曬。”
季隨胳膊圈住她,沒有說話。
床有點兒小,躺他一個人勉強可以,再加一個倪萊,就有點兒侷促。倪萊卻覺得這樣極好,擠著睡,離他更近。
最近這段時間,總想黏在他身上,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黏。
倪萊一隻小手掀開他的衣擺鑽進去,順著他的腹肌摸來摸去:“我想當狗皮膏藥,貼在你這裡。”
季隨在她頭頂哼笑了聲,握著她的手往下走,使她握住自己的要害:“貼這裡吧。”
倪萊:“流氓。”
心裡想的卻是:希望他以後都穿這種松緊帶的運動褲,自己的手隨時都可以這樣進入。但是——他穿皮帶解皮帶的樣子更為性感。
真是左右為難。
他們沒有做全套。
季元良拎著兩大兜菜回來,他們起來整理下衣服,洗了手,去廚房幫忙,季元良死活不肯他們插手,硬是把從廚房轟出去,說回家後的第一頓飯無論如何都要他親手做。
季隨沒再堅持,其實他也想嘗嘗家裡的味道,於是拉著倪萊坐在客廳,開啟電視找了個柳市地方新聞臺,邊看新聞邊說著話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