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隨看了眼滿地的殘稿,關上門,回到主臥。
沖澡的時候他不禁思考一個問題:倪萊是在畫他……嗎?十五歲那年的他。
帶著這個問題沖過澡,他站在鏡子前,伸手把鏡面上的水霧抹掉,把臉湊近看。
完完全全不記得十五歲時的自己長啥樣。和現在比,除了黑了點,老了點,應該是沒有變化……吧?
連自己都記不清當年長啥樣,更何況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路人”?
但是那晚在小酒館看見她,卻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操。
操翻了太平洋,還是沒翻過那道坎,明明知道和她無關。
她一出現,本以為已經抹平了的,淡化了的,釋懷了的東西,他媽的像澆了大糞的莊稼,嗖一下長大長壯膨脹,具化成形從海底翻騰出來,攪得他心煩意亂。
煩躁。
想拽著她,把她從眼前操飛。
打哪來回哪去吧你,別他媽老跟著我。
沖過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忖了下,把脫下來的濕衣服揉吧著團一起,找了個袋子塞進去,關上門拎著袋子下樓。
褲兜裡的手機震了幾下,他站在樓梯口摸出手機。
有人發資訊約他吃飯,想要打聽他對七哥這件事的態度。
季隨蹙著眉心朝樓梯下看。
倪萊站在流理臺前切菜,聽見動靜,停了手裡的動作抬頭。
四目相對。
她小臉淡漠,沒有任何神情,眼珠烏黑,泛著濕,像是剛被水洗過,就那麼直愣愣看著他。
唉。
季隨收回視線,低頭邊下樓邊回資訊:【這事結不了】
倪萊邀請道:“我泡了果茶。”
倪萊放下菜刀,一手掂起茶壺,一手拿茶杯給季隨倒茶,瞧清他換了身衣服,驚得把茶水澆在了手上。
灼痛使得她立馬放下茶壺,開啟水龍頭,手伸到水柱下沖著,眼睛卻是一直盯著他看。
他到底在哪換的衣服?樓上只有一個房間她沒進去過——主臥。
這裡是……他家?!
季隨瞅她一眼,傻驢。
他拎著袋子徑直往門口走,幹脆道:“不喝。”
“季隨!”倪萊提高聲調叫了聲。
季隨左腳停在門檻上,身形頓住:“說。”
倪萊按了下水龍頭。
水聲止住,室內一瞬安靜。
倪萊手指摳著流理臺面,抿了抿唇,問:“前天晚上,你為什麼要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