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安靜站著的倪萊突然把酒杯往吧臺上一放,騰出手來揪住季隨的t恤衣擺,抬臉看他:“你給我找個能住的房子。”
面無表情,眼珠烏黑明亮,倒映著他的樣子。
整個人倔強而清冷。
“你……”季隨突然就想起夏毅凡在微信裡說她小模樣挺可憐那句話。
你他媽!
十五歲那年冬天某個下午,她死裡逃生地跳上季隨的單車後座,請求他送她回家。
她說了城東一個地址,季隨騎著單車載她到了後,她攥著單車座位架子不下來,又說了城南一個地址,低著頭小聲央求他。
季隨沒脾氣地把她送到城南,結果她跳下單車,向著樓道口剛走了兩步又倒回來,伸手死死攥住他的外套下擺,一雙烏黑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麻煩你,再把我送回剛才那個家。”
當時季隨氣焰蹭一下冒出來。
他猛地把單車撂在腳邊的一堆凍雪上,瞪著她,吼:“你他媽——”
她弓著背,低聲急急打斷他:“他們在樓道裡,我看見了。”
她當時的樣子,和現在一模一樣幾乎分毫不差,清冷,倔強,可憐。
現在的樣子啊。
季隨在心底嘆了口氣,改口說:“我去撒尿。”
倪萊看著他的眼睛,漸漸松開手。
“……”夏毅凡眨了下眼,“我今天剛刷的馬桶,倍兒亮,裡面的水幹淨到能舔著喝。”
季隨就笑:“等我回來你再去舔。”
季隨走進洗手間關上門,背靠著門,從褲兜裡掏出煙和火柴,倒出一根煙叼上,指肚摩挲著火柴盒沒有開啟。
當時他說什麼來著。
他好像什麼也沒說。
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她攥著他的外套衣擺,仰臉看著他,呼吸噴進他脖子裡。
她說:“我沒回那個家,他們會在這個家門口等我。這個家裡沒人,相比之下,還是那個家安全。還有,我忘了我沒有這個家的鑰匙。”
季隨漫不經心道:“關我屁事。”
樓道口傳來腳步聲,她像只受驚的兔子,鑽進他懷裡,兩只凍得通紅的小手扯著他的外套,試圖擋住臉。
兩人之間的距離驀地拉近,近到軀體相貼。
季隨身體一僵,別過臉。
他憋著氣,瞥了樓道口一眼,一群小混混罵罵咧咧地湧出樓道口,有人向他們這個方向望著。
季隨下意識反應是去找尋附近的武器——板磚或者木棍。
他甚至踹了下地上的單車,估摸著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單車拆卸零散拿來打架。
“幫我。”倪萊在他懷裡瑟縮了下,“求你,再幫我一次。”
只這一下,他突然放棄了打架的念頭。
“幫你麻痺!”季隨猛地揪住她的衣領,拎著她,三兩步抄到牆根,把她抵在牆上,雙眼血紅地瞪著她,不帶商量地俯身咬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