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再住下去會死,不是被窗戶木板橫梁蚊帳砸死,就是被蟑螂吃死。
畫畫,找靈感,不是非要在老房子才行。她自己心裡清楚,當初畫青鳥時,創作慾望和靈感是一直都有的,當時那個狀態,就算是坐大街上也能畫出來。
這條街的9號院,離老房子不遠,外觀和視野比老房子強百倍。
歐式小鎮的建築,庭院瘋長著野草野花和樹木。
倪萊看第一眼就很喜歡,待她走近,隔著院牆細細看,才瞧出來野草野花也是有講究的。
表面看著野瘋荒,其實是有人打理過的。
澆水打藥一樣沒落下,其中一棵她叫不上名字的樹,樹幹上掛著一袋“吊瓶”。主人在給樹治病。
真好啊。
倪萊趴在牆頭看了半天,能住在這裡,該有多好。
倪萊望著樹幹上的吊瓶,鼻頭有些泛酸。
她從牆頭上跳下來,多少年了,第一次心生一絲矯情。
能有個讓自己犯矯情的地兒,也挺好。
倪萊看著夏毅凡,臉上淡漠,眼神堅毅:“9號院我住定了,就問你,島主管不管這事?”
“管管管!”夏毅凡頭點如搗蒜,“這事還真歸他管,那什麼,回頭我幫你問問。”
“電話給我,我自己問。”倪萊說,“我不信你。”
“信不信我都不能把電話給你。我向你保證,今晚12點以前肯定給你答複。”夏毅凡把骰子搖得嘩啦響,“季爺忙著呢,得等。”
倪萊看著他:“晚上我會再來。”
“請便吧,我又不是在誆你。不過我可事先告訴你,9號院你能住進去的希望為零。”夏毅凡剛說完這話就有些後悔,誰知道呢。
誰知道季爺會拿繡花針給女人縫衣服。
這他媽,誰知道呢。
碗裡的骰子擲到六,夏毅凡咋了咋舌,拿起手機給季隨發了條語音:【你今晚務必來小酒館一趟,十萬火急】
季隨沒回複。
夏毅凡覺得季隨可能以為自己又是在找藉口喊他出來喝酒,又發了條語音:【就那倪萊,看上9號院了,非要住進去】
他把手機放下,剛拿起骰子,手機像放屁一樣在吧臺上震動。
來電顯示:季爺。
他咂著舌滑開接聽鍵。
“你他媽說什麼了!”季隨在電話那頭吼。
“什麼我說什麼,是她自己找過來的,找我退租,說是看上9號院了,還問我認不認識9號院的房主。”夏毅凡紅著脖子解釋,十分委屈,“我沒跟他說那是你的院子。”
“不租。”
“我說了你不租,但是她說住定了,還說今晚會再找我。”
“沒用的東西。”季隨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晚上九點,季隨騎著腳踏車來到小酒館。
倪萊穿著那件被他縫過的外套,筆直地站在吧臺前。
她雙手攥著一杯酒,脊背對著門口,正在和夏毅凡說著什麼。
季隨肩膀靠在門上,抬起手背抹了抹下巴,大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