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夏苓在作為任務者培訓時,也對藥材有些研究,石桌上安放著新鮮的白芍,需要等候處理,地上的竹簍裝的滿滿當當,夜交藤屬實是功臣。
太醫院有自己的藥圃,遊笑隔三差五會去郊外的深山老林探索稀有藥材,就算帶不回罕見藥材,也會採集點有用的藥材,不至於空手而歸。
“曲茯來了,快就座。”遊笑喜笑顏開放下手中正忙之事,拉著簡夏苓坐在另一個石凳上。
趙迢:“……”
那人一如既往穿著那套潔白的太醫官服,頭戴烏黑的太醫官帽,長的是一副溫和可親的面龐,可對自己總是嚴厲。
說是偏見也不為過,他二人是總角之時相識。初見時自己搶了他手中的糖葫蘆,裹著糖衣的糖葫蘆掉在地上沾染上灰塵,果不其然吸引了對方的注意,據說那是他向兄長乞求約兩個月的獎勵,他的兄長對他嚴苛,此物來之不易,寶貝珍惜著尚未來得及嘗一口,可見得自己犯下了多麼的彌天大禍,小時候的遊笑總是記仇,記得很深,再也沒給過自己好臉色。
自己不學無術,喜歡旁門左道,經常遛鳥鬥蛐蛐,古文學不懂,君子六藝也沒學個精通,多數是見了他這副模樣的官員大都會“長太息以掩涕兮”,遊笑見了直接諷刺“朽木不可雕也”。
天氣晴朗,趙迢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久久未回神,簡夏苓並不打算叫他,時間長了,這小子自然會被自己的心上人喚回神,要是自己來說不定還會失落一陣。
遊笑擔憂地望向天空,隨後目光移向簡夏苓:“太師此次迎客可有把握?”
簡夏苓一攤手,無奈道:“你也看見了,我這讀書人每日沉浸書本,缺乏實踐經驗,許多事還是得仰仗各位大人和太子殿下。”
提及趙迢,遊笑彷彿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大活人,猶如一座石雕屹然不動,盡管時光流逝,他也還是那副模樣,又猶如一隻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可憐兮兮的惹人憐愛。
遊笑眼底劃過一絲複雜,冷淡道:“還杵著做甚,那還有個石凳。”
說這話時,他甚至都懶得再多給他一秒的注視,顯而易見的嫌棄,簡夏苓打哈哈道:“其實這回潤光幫了我不少的忙,能力見長,膽識值得人敬佩。”
“是嗎,既然曲茯說了,那便是好的。不知屈曲茯接下來想怎麼做,可有季歡幫得上忙的?”遊笑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整理好藥材,在這過程中依舊不忘抬頭向簡夏苓投去微笑。
“多謝。”
“曲茯跟我客氣什麼。”遊笑收拾好藥材朝屋子裡搬,“這些我自己來吧,也不多,二位大老遠來一趟就不勞煩客人了。”
轉移了藥材地上還留有殘渣,趙迢連忙道:“師父你別動,這些粗活怎麼敢勞煩您做呢?這一看就是該我做的活。”
簡夏苓:“……”
他的動作可謂迅速,把整個太醫院瞭解得同自己的家一樣熟悉,掃帚的位置對於他來說不在話下,捲起袖子立馬幹活。
待到遊笑處理完回來時便看到哼哧哼哧,掃完地又在那兒擦桌子的趙迢,眼中渲染了自己不曾察覺的溫柔。
簡夏苓聽見腳步聲回頭,打趣道:“太子殿下孝順持家,不知遊太醫可有興趣養一個。”
趙迢動作一頓,遲疑片刻後繼續手上的活。
師父在幫自己。
遊笑難得對趙迢的好評有反應:“嗯。不過季歡這可容不下這尊大佛,豎子難馴,季歡對教習之事不及曲茯兄。”
“潤光的優點可多著呢。季歡,我還真得拜託你幫個忙。”簡夏苓見自己一直誇贊趙迢,惹得對方不悅,求生欲極強的他趕緊轉移話題,“季歡醫術高明,在本朝素有美名,我等有一計應付左相和那外國使節。”
趙迢收拾完清潔工具回到方才的石凳上,趴在桌上享受寒冬的日光浴。
遊笑來了興趣,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好奇道:“哦?季歡樂意效勞。”
“我們……準備咳,用臭……臭豆腐。”
遊笑臉一僵,語塞瞥了趙迢一眼:“太子殿下出的餿主意罷。”
“餿主意”提出者簡夏苓尷尬地咳嗽道:“不不不,咳咳,是……曲茯我。”
瞧見他恍然大悟又贊許的眼神,簡夏苓續而道:“我還問了潤光,他腦子轉的快,主意多,有法子購得此物並將其端上使節的餐桌。左相所要之物不好找,北翼國環境惡劣,那裡的人們以打獵為生,農業生産落後,大豆是他們沒有的種植作物之一,臭豆腐當然是前所未聞。”
“師父,其實你的這個想法也是前所未聞。”趙迢好死不死補“刀”一句。
“為師知道。這臭豆腐可是個稀罕玩意,使者見了指不定覺得我是在拿什麼腐敗之物忽悠他,有季歡出面驗證安全說不定能叫他好好品嘗一番,若是他不喜,曲茯能讓他有苦說不出欣然接受,讓左相增長見識。”簡夏苓神秘地閉上眼,像是貓兒打盹那般也趴在了石桌上。
遊笑無奈地看著這一幕,這對師徒倒是有些相像。
微風吹過,掀起湖中一片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