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洶湧的潮水擠壓著胸腔,封媛感覺自己像個溺水的人,不停往深海里墜落,墜落……呼吸困難。
宮爺就坐在不遠處的紅木桌後,不似前兩次見到的那樣遙遙不可及,他沒有穿冰冷嚴肅的西裝,而是一身休閒款的衣服。
菸灰色羊毛衫,休閒褲,拖鞋。
他一手摁著攤開的檔案,一手握著金屬色鋼筆,認真工作的樣子……很迷人。
書房拉上了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溫暖的陽光,室內全是冷色調的燈光,與他的氣質出奇吻合。
封媛呆呆凝視宮邪,甚至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宮邪察覺出不對,以那丫頭的性子,不等他開腔她就自己飛過來往他身上黏糊了,他掀起眼皮。
書房裡另一端站著一個小女生,不是他的姑娘。
片刻前的溫柔凝結成冬天屋簷下的冰柱,宮邪語氣冷冷,“你是誰?”
封媛渾身一個激靈,臉都變白了,“我、我是小白的同學,幫她過來拿草稿紙。”
眉梢蹙了一下,宮邪想起宮小白跟他說過,有個同學過來幫她複習功課。
他不欲多言,指了指另一邊的實木櫃。
封媛小心翼翼挪動腳步,幸好地上還鋪著厚厚的羊毛毯,踩在上面不會發出聲音,不然她會更緊張。
要被小白害死了!
她怎麼不說宮爺在書房啊。她就這麼沒規沒矩地闖了進來,宮爺一定覺得她很沒教養吧,不過他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櫃子上堆著一摞材料紙,紙張最上面印著紅色的宮尚集團ogo,是宮尚集團專用的材料紙。
封媛拿了一本,聲音小小地說了一句,“打擾了。”飛快地出了書房,也不管宮爺有沒有聽到她那句話。
材料紙冰涼,握在熱熱的手心裡,像是握著一塊冰。
封媛靠在走廊牆壁上深吸一口氣,回到宮小白的臥室。
她一上來就鬱悶到極點地抱怨,“宮小白,你怎麼沒告訴我宮爺在書房啊啊啊,我怕死他了!”
一向靜若處子的封媛懊惱起來,頗有幾分靈動,
宮小白茫然抬起頭,寫作業到雙眼發昏的她,反射弧都長了許多,“……我忘了。”
她問,“宮邪罵你了?”
封媛坐下,想想都還心有餘悸,“那倒沒有。”
“我就說嘛,他沒表面看上去那樣可怕,他可好了,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提起宮邪,宮小白的眼睛就剔亮如水晶,連那一點疲憊都不復存在。
封媛不懂她說的那句“他沒表面看上去那樣可怕”,也就無法發表意見。
在她看來,那一個凜冽的眼神,加上那句冷冷的“你是誰”,足以把她冰封了。
——
夕陽西下,照進窗內的陽光由發白的顏色變成金燦燦的黃。
封媛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收拾東西,“我要回家了。”
宮小白抬起頭,“都這麼晚了,留下來吃晚飯吧。家裡阿姨做飯可好吃了,我讓她做你喜歡的菜。對了,你喜歡吃什麼?”
她這話說得,好像封媛已經答應了留下來吃晚飯一樣。
封媛停下收拾課本的動作。
說心裡話,宮小白這麼熱情,她都不忍心拒絕她的邀請,可一想到先前那遭,她就不好意思留下來。
想象一下畫面,她留下來吃晚飯,便會跟宮爺坐在一桌,男人冷著一張臉,氣勢逼人,整個餐桌的氛圍就像坐在冰窖裡吃飯。
不行了。
光是想想,她都無法接受。
封媛笑著說,“還是不了,我爸很嚴厲,我要是不回家他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