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從幽篁閣裡帶出來的，每個暗衛只有一顆。
或者說，一輩子也只有服用一次的機會。
這藥能將全部命元壓縮在兩個時辰之內，沒有疼痛，不知疲憊，兩個時辰之後力竭而亡。
但是對於他這個中了燼骨瘴毒的人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
他再次縱身躍起，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踏空而去。
身後嘈雜的腳步聲很快就被甩得無影無蹤，周圍只剩下“轟隆隆”的悶雷，和愈演愈烈的暴雨聲。
無炘在山谷中轉了幾圈。
直到確定沒人跟上，才返回了自己佈置好的山洞中。
他把姒沐風放在鋪著獸皮的地面上。
自己用短劍割開皮肉，將帶著倒鈎的暗器生生從腿上拔了下來，隨手丟在旁邊。
鮮血沿著傷口汩汩而出，可他卻早已感受不到疼痛，就這麼拖著帶血的步子來到姒沐風身邊，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
他將頭倚在巖壁上。
一點點用目光描摹著男人早已油盡燈枯的模樣，臉上忽然露出一種淡淡的，說不出是悲傷還是釋然的東西。
——“阿雲別怕，他們不要你，我要。”
——“阿雲，你這麼聰明，將來一定會大有所為的。”
——“阿雲，躲到我身後來！”
——“阿雲，哥哥只能陪你到這兒了，你要……努力活下去……”
最後的記憶裡，那也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姒沐風護著他逃出姒家。
即使渾身是傷，疼得幾乎快要拿不穩武器，他卻還是陪著自己逃了好久好久。
無炘曾以為，他們只是短暫的分離。
卻沒想到從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起，他和姒沐風，就已是永別了。
時間漸漸流逝。
無炘的思緒被再次襲遍全身的痛苦喚回。
他知道，他的時間就要到了。
他掙紮著站起身，抱著姒沐風向山洞內走去。
在這裡，他沒日沒夜的挖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大坑，連同這座山洞，都將是他們二人共同的墓xue。
“姒沐風……”
“我要先走一步了。”
洞外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從半空劃過，不斷映亮無炘消瘦的面龐。
他用手臂緊抱著姒沐風，臉上忽然綻開一抹多年不見的笑容。
沒有諂媚和討好。
沒有陰謀和算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