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墨暗啞的嗓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楚禦回憶著男人有些打顫的聲音,不知為何,總覺得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虛弱幾分。
明明是讓他治傷休息,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兩次和自己提到這個日子,又是什麼意思?
楚禦閉上雙眼,努力在原身的記憶裡尋找有關朔日和百日的資訊。
朦朦朧朧的畫面逐漸出現在腦海,每一幀每一幕,竟都能讓他心如刀絞。
“想要解藥?”
涼夜似墨,無人的涼亭中,男人正懶懶的靠坐在梨木交椅上。
垂眸斜睨著石階下痛得幾乎跪不穩身體的人,哂笑一聲道:
“想要解藥?在地上。”
明知道是蠱毒發作的日子,他卻故意帶著無墨去涼亭賞景。
直到無墨再也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面時才嘲弄般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輕輕抬手,石桌上的茶壺茶杯同時懸空而起,狠狠碎落在二人之間。
他將指尖垂在身前。
殷紅的血色漸漸彙聚起來,一滴一滴墜落在地面。
無墨抬起頭,瞳孔因為疼痛變得渙散,就連視線也被汗水模糊成了昏黃一片。
地上,是碎裂的瓷片。
眼前,是男人冰冷又危險的笑臉。
他強迫自己跪起身體,沿著這條為他鋪好的路緩緩爬行,鋒利的瓷器不斷刺破單衣,紮進血肉,手上、腿上一陣陣刺骨的疼。
距離逐漸拉近,周圍濺落的茶水也慢慢變得腥紅。
無墨爬到男人腳下時,眼前已經變成一片漆黑,只能憑著嗅覺俯身去忝滴在地面上的血跡。
瓷器的碎渣拌著砂土,混合在僅有的“解藥”裡捲入口中。
無墨放任自己跌倒血泊裡,緊閉著雙眼。
顫抖的唇角卻在黑暗中綻開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
疼痛隨著時間漸漸剝離。
只剩下劫後餘生般的虛弱感在周身蔓延……
“……!!”
楚禦猛地睜開眼,只覺得胸口一痛。
他暗罵了聲自己粗心,便徑直踹開殿門向著院中掠去。情急之下,竟是連半生不熟的輕功都用上了。
誰料沒“飛”多遠,就看見了躺倒在石階下的無墨。
此刻,那樣強悍的一個人,正緊緊蜷縮著身體,整個人抖得像是風中落葉。
“無墨!”
楚禦的心跳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