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被扔進了這盤必死的殘局中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這些年刀尖舔血的日子讓他養成了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處變不驚的習慣。
大不了,是局就去解,是關就去闖罷了……
無墨跪在下首,見主上面色不虞,便越發緊張的摳著地毯上的絨毛。
手背上青筋暴起,感覺一個不小心就能把這片給薅禿了……
楚禦被他的小動作拉回思緒。
才發現男人正惴惴不安的等著自己吩咐。
他不記得剛才說了什麼,便含糊又敷衍的“嗯”了一聲,權當回答。
無墨聞言,幽潭般的眸子沉了沉,隨後便狠狠叩拜下去。
額頭撞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屬下未能按時回閣,自知罪不可赦,還請主上責罰。”
這次任務,他比規定時間多用了五天。
自從新的岐黃衛上任以後,主子對他的耐心就變得越來越少,給他的任務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加艱難。
大概是不想要他再回來了吧……
上一次,他廢掉了右臂。
這一次,他的髒腑幾乎被震碎。
而下一次,他又該如何才能活下來?
無墨伏在地上,指尖輕顫,眼底滿是隱忍的不甘。
他想要挺直脊背,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可是身體裡的劇痛卻像是成千上萬的蟲蟻蠶食著髒腑,令他痛不欲生。
他這副身體早已如同颶風過後的廢墟,所過之處,千瘡百孔。
可主上卻不會對他生出半點憐惜。
主上喜歡看他痛苦,屈服,哀聲求饒。
喜歡用最殘忍的方式來報複他一次又一次的忤逆和拒絕。
當看到主上用那雙冷眸居高臨下睨視著自己的時候。
他知道。
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楚禦端坐在高位。
面對著男人的請罰,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想了想,幹脆順著他的話反問道:
“所以,要我如何罰你?”
無墨聽到主上問話,熟練的從腰間解下一根蛇皮軟鞭向他膝行過去。
因為腿上有舊傷,每挪動一寸都像是有無數鋼針穿透膝骨,痛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寢殿裡落針可聞,艱難的拖行聲變得格外清晰。
待到他手腳並用的爬到楚禦腳下,原本一塵不染的金絲地毯已被血色浸出幾道紅痕,映在夕陽下格外刺眼。
無墨斷了筋脈的右臂抬不起來,只能單手舉過頭頂,低聲請罪道:
“超過任務期限五日,應每日量刑一百。”
楚禦望著他手中舉起的東西,微微怔了怔。
不知為何,竟被他此刻堅忍順從的樣子取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