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趕緊打電話去約公公婆婆。
那邊一聽徐正平老爺子來吃飯了,一個個心驚膽顫,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提了禮物往別墅這邊趕。
丁淑芬種了一輩子地,臉色黑黃,背微駝,問自己同樣被歲月磋磨得黑紅的老伴,“你說親家公過來吃飯,是為了什麼?”
周大石抽了一口水煙,一張比苦瓜還苦的臉帶著不安,眼皮耷拉,不說話。
大兒媳左婷接話,“還能有什麼,肯定是為了爍川同性戀的事情,這次咱們家得立住咯,可不能被帶跑偏,畢竟這可不是什麼正路,人不能往歪路上走,大好的青年怎麼能喜歡男的呢,說出去像什麼話。咱老周家那麼大個家業,爍川要是搞同性戀,不能生孩子,以後可沒人繼承了,老漢這次你不能鬆口,要是爍川要搞同性戀,也可以,周家的家業不能給他。我看周爍其就挺好的,老周家的大孫子,還是大學生,進公司時間最久,最適合繼承家來了。
周爍其是左婷的兒子,三十多歲,比周爍川的大哥周爍池還要大幾歲,大學一畢業就進了周氏集團,已經結婚生孩子。
左婷:“同性戀就是一種病,咱們今天就拿這個事情來開口,治好了就皆大歡喜,治不好就繼續治。”
二嫂餘以丹見大嫂為自家謀私利,還這麼惡毒想把人送起來治療,當然也不放過機會表態,“沒錯,錢不錢的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周家不倒,總有我們一家五口飯吃,主要的還是爍川要是搞同性戀,別人在背後不知道怎麼議論我們,老漢你在村裡都抬不起頭。”
三嫂姜安紅的兒子還在讀書,比周爍川還小,她嫁的周家老三是個二婚,前頭的孩子她從來不管,自己的兒子還小,但該拿的好處絕不能少,“就是這個道理,別被徐老爺子嚇著了,他有本事就讓爍川繼承徐家的家業去,摻和我們家的事情搞麼子。”
“都閉嘴。”周大石厲聲打斷各懷鬼胎的三個兒媳,說得輕巧,有本事你們正面去面對徐正平。
兩家本來地位就不平等,他們只是會種地的農民,不說嘴巴說不說得贏人家,人家拿眼睛看著你,心裡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從氣勢上就弱了三分。
談個屁呀!
周大石比別人更瞭解自己,自己在兒子面前可以雄起,但在徐正平面前,腰板根本挺不直。
徐正平能在家大業大一團亂的徐家裡立於不敗之地,根本不是他周大石一介莊稼漢可以比的,人家讀的書比他這輩子吃的飯還要多,全身上下全是心眼子。
每說一句話,當時聽著挺有道理,可事後一品味,才知被帶坑裡了。
一行人各懷鬼胎去了周偉彥的別墅,徐正平那輛低調的加長版紅旗停在院子裡,一個面色古板眼神無波的女人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小宋走了過來,微微幅了幅,跟演電視劇似的,一行人一看心裡直犯嘀咕。
姜安紅擠開前來扶人的小宋,學著電視劇裡的作派,一把扶住周大石的胳膊,“老漢,別被這架勢嚇著了,什麼大戶人家丫環,那都是封建糟粕,現在不講究這個。”
丁淑芬把自己老伴的胳膊從三兒媳手中扯回來,“別動手動腳的,像什麼話。”
小宋面色無波,心裡翻了個白眼,一個臉上褶子都能夾死蚊子的老頭子,誰稀罕。
家裡的傭人都是徐家培養的,訓練有素,排在兩邊,齊刷刷彎腰行禮,“老爺夫人中午好。”
嚇得周大石心裡一咯噔,四兒媳嫁到周家已經三四十年了,每次來都是這麼大的派頭,他仍舊不習慣,嘴角僵硬地擺手,“不,不用客氣。”
徐青透過窗簾看見公公婆婆手足無措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徐正平寵溺地望著自己的小女兒,“調皮。”
徐青吐了吐舌頭,見好就收,拿起對講機,“今天到此為止,大家辛苦了,每人發獎金一萬。”
所有陪著演戲的人,不動聲色地目送周家“送財童子們”進入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