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手機的人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和外界的變化,她的心神被月亮熊牢牢俘獲,哪裡知道這一電梯的人都在吃自己的瓜?
不過再遲鈍,在碰巧的相遇次數越來越多以後,丁蕾也終於發現了奚臻的不對勁。
明明之前還說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一個人靜靜,希望她不要理會也不用擔心,自己一切都好,僅僅只是需要自我消化情緒。
好幾次,丁蕾看到奚臻要進來,杏仁眼一亮,臉上的笑剛剛揚起,還在猶豫要怎麼稱呼奚臻,就看到對方腳步一轉,走向了另一個電梯。
在食堂買吃的,她看到奚臻一個人坐著,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餐盤橫跨了大半個用餐座位區想和奚臻一起,就看到奚臻在發現她以後快速解決了剩下的飯菜,擦了擦嘴冷著臉離開。
甚至是檔案室的檔案,她看到有需要和市場部總監交接的檔案,雖然猶豫兩個人是否不該在公司顯得熟絡,卻也為能給奚臻送檔案感到雀躍。
沒等她猶豫高興多久,那邊就打來電話,指名要求劉丹或者陳思敏接收、送檔案過去。
固定電話不需要開擴音聲音也不小,丁蕾聽得很分明,那個冷淡好聽的聲音,是奚臻的。
為什麼?這兩個月裡她也已經對檔案室大部分工作熟練起來,能夠勝任大部分工作了。
不管當時是誰在忙碌,奚臻總是特意要求必須兩位老員工來與自己對接。
小姑娘不太明白情況為什麼急轉而下。
她其實有察覺到近來兩個人之間奇怪的氣氛,和奚臻忽然的冷淡——
丁蕾知道奚臻一貫愛冷著臉,但奚臻人很好,總是很熱心善良地幫助她,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而且之前的冷淡和現在的冷淡不太一樣。
奚臻牌製冷機發揮固然穩定,卻也有冬雪消融、春生萬物的時候。
她曾見過奚臻淺淡的、濃烈的笑意,每一個都像是冰天雪地裡盛開的花,又像是冰湖解凍流水潺潺的清新溫柔,微涼的氣息和燻人的暖風一起拂面而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宛如南北極冰封千年的山川,不曾外露一點情緒,除了冷淡和些微的煩躁不耐,已經看不出任何曾對她展露的溫柔。
丁蕾對旁人的情緒,有時遲鈍,有時又很敏銳。
哪怕奚臻看上去還只是冷淡的模樣,她卻已經認定了雙方的距離被她未知的東西拉開了,似乎馬上就要漸行漸遠。
公司湊齊各部門開大會議,丁蕾跟在兩個同事身後當個乖巧的小尾巴,市場部的人也來了,奚臻拿著檔案走在前面,兩方人剛好碰上。
“小奚總好。”劉丹和陳思敏第一時間就和奚臻打招呼了。
丁蕾愣了愣,腦子還慢吞吞地轉著想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嘴已經趕緊跟著說:“奚總監好。”
她和抬眸看過來的奚臻視線交彙,冷若冰霜的高挑女人對檔案室的兩位老員工點了點頭,目光冷淡輕飄地略過她。
小姑娘因為注意到她的目光才熱烈揚起的笑容凝固,杏仁眼無措地追隨著奚臻離開的身影,原本黑亮的眼睛黯淡下去。
兩位同事察覺到她的萎靡,一個偷偷塞了糖果,一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種人多的場合摸頭有點太明顯了),不然丁蕾這會兒垂頭喪氣的樣子,怪讓人憐愛的。
“乖啊,不難過,一會兒回咱們檔案室姐請你喝奶茶。”
“對對,劉姐說得對,我請咱們朵朵吃小蛋糕,就吃上次那家的。”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把要掉不掉的眼淚憋了回去,小聲地道:“謝謝劉丹姐姐,謝謝思敏姐姐。”
丁蕾是個體貼的性子,同事們工作很不容易,不像她經濟上沒有壓力,詠梅姐給她開的工資雖然有五位數,卻也還是不如家裡媽媽們隨手給的零花錢。
她帶著點鼻音,搖了搖頭,甕聲甕氣地說:“沒關系,我沒事,不用請客。”
“是姐姐們教我學會好多東西,我請客好不好?”
小姑娘下定決心的時候固執得很,誰也拗不過她,最後兩位同事不得不接受了來自實習妹妹的心意。
不過小姑娘心情低落得很,跟著兩位同事姐姐往大會議廳走的時候低著頭,也不看手機,總是明媚的笑臉不再,抿著唇,垂著眼,惹人心疼。
兩個同事姐姐輪流小聲安慰她,也只換來一個勉強的笑,看上去更可憐了,倒不如不笑。
至於看上去毫不猶豫利落離開的奚臻,她在經過丁蕾的時候其實是有些慌的,總是忍不住想看看小姑娘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