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表情。
奚臻從小就是情緒不外露的小孩,越長大表情越少越淡,面對丁蕾的善意,她想讓自己顯得沒那麼冷漠都有點難以做到。
她只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柔和一些,但在丁蕾聽來還是冷冰冰的,“沒事,已經不疼了。”
丁蕾偷偷抻脖子努力去看她放在身側的手,自以為動作很隱蔽。
她小小聲地反駁,“可是我看奚臻的手指頭還是很腫,不上藥真的沒事嗎?不會疼嗎?”
奚臻想說沒事,但那點早就被忽略的疼痛忽然又明顯起來了,像有千萬根細絲從她指尖拔出,疼得她手抖了一下。
丁蕾眼尖地看到了,於是她試探地拉過奚臻的手,表情特別小心,生怕奚臻不高興。
“奚臻不疼,是我看得心疼,我給奚臻上藥好不好?”她說話總是坦誠直接,目光清明,讓奚臻愈發無地自容。
她真畜生啊,怎麼能做這種夢。
身高腿長的冷麵女人微微彎腰,配合地抬起手方便丁蕾上藥。
“謝謝。”這是奚 臻想了很久才說出來的一句話。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關心和善意。
詠梅女士不是這個風格,而她另一位母親早在奚臻選擇奚詠梅後就不再聯系這個女兒了,連姨倒是有心對她好,但奚臻從前一直待在國外,回國又很快搬出來自己住,和後媽的接觸也不多。
丁蕾充耳不聞,她是真的很認真地在給奚臻上藥,等塗完藥她低下頭準備吹吹的時候,奚臻的指尖顫了顫,突然收回了手。
“可以了。”奚臻下意識想將手指捏在掌心裡,好在她及時控制了自己的沖動。
丁蕾沒注意到她臉上的緊張,畢竟她個子矮,不抬頭看不到奚臻的表情。
“好啦,還有這個!”丁蕾從自己的睡裙口袋裡拿出兩個一次性手套。
“我查了一下,戴著手套藥效吸收得更好,也會好得更快,我幫奚臻戴可以嗎?”
因為她們都準備休息了,只有溫控燈因為她們站在臥室門口亮著。
丁蕾白皙的臉在燈光的照射下細膩得好像看不見毛孔,柔得近乎會發光。
奚臻下意識想,這樣白的膚色,無論是鮮豔耀眼的寶石還是素淡雅緻的珍珠都會很襯她,下次送一套給她好了。
以詠梅女士的名義,想來她也不會拒絕。
塑膠的聲音總是細碎吵鬧,又像是撲簌簌落下的小雪,從奚臻的眉間落下,體溫將她總是冷淡的眸光融化。
她又說了一聲,“謝謝。”
這次丁蕾聽到了,她不以為意地道:“奚臻是侄女呢,我作為長輩照顧奚臻是應該的。”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低頭吐了吐舌頭心虛地當什麼也沒說過。
本來表情已經開始柔和的奚臻瞬間又冷了臉,她深吸一口氣,說服自己。
你都做這樣的夢了,怎麼還有資格和受害者生氣?
算了。
戴手套其實可以很快,如果讓奚臻自己來,也就那麼幾秒鐘的事情,但丁蕾太過小心,生怕碰到奚臻的傷口弄疼她,費了好大勁才幫奚臻戴好。
等手套戴好,不僅是丁蕾,連奚臻額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她們同時鬆了口氣,察覺到對方的放鬆,丁蕾抬頭看奚臻看不出情緒的臉,眉眼彎彎,她叮囑道:“好啦!奚臻至少要半個小時後才可以摘手套洗藥膏哦,不然會好得很慢的。”
奚臻感覺臉頰有點燙,她側過臉低低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