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於野震驚又想笑,擰開床頭的臺燈:“你睡了多久啊?”
卞舍春撩了一下頭發,把蓋到臉前的幾縷長發擼到後邊去,露出帶著睡痕的額頭,為自己爭辯:“這是午覺。”
聞於野看了一眼手機,無語道:“八點半,午覺?”
“四點開始睡的……又怎樣?”卞舍春掠他一眼,本意是想讓他不要多嘴,舍春大王就算是吃了睡睡了吃如此反複也是理所應當不容置喙,但這一眼過去,本不清醒的神智又被帥迷糊了。
聞於野今天內搭一件修身的黑色針織衫,套一件燈芯絨的墨色西裝外套,平駁領,肩線腰身無不賞心悅目。
卞舍春的目光一瞥過去便釘死在他身上了,直言不諱道:“上個班,穿這麼辣?”
聞於野被他犀利的用詞梗了一下,不自在地整了整袖口,說:“有個産品評審會。”
卞舍春“噢”了一聲,他平常跟聞於野煲電話粥,總覺得創界是把一個人拆成三份使,一個軟體工程師,又是運維又是管理,橫跨前後端,還要做産品,數不完的會要開……不過現在看來,這些會議也不是全無益處。
他自己睡飽了,撐著坐起來,盯著聞於野笑出兩顆犬齒,兩條細伶伶的胳膊勾住他脖頸便往下摟。
聞於野無奈地親了他一下,察覺到對方此時精力充沛得過了頭,連忙按住他肩膀,退開一點,好聲好氣地打商量:“……明天還要見你妹妹。”
這句話確實勸住了卞舍春。要是留了什麼痕跡去跟卞挽夏見面,她不一定會不好意思,但自己必定會羞憤欲死。
但卞舍春本來就沒什麼自制力,消停沒半分鐘,他又纏上來,伸出一根手指,討價還價道:“一次。”
聞於野剛松下去那口氣又提了上來,恨不得眼前一黑栽下去。他這一天從早上七點半到晚上八點半,十三個小時連軸轉,卞舍春還不讓他消停。
至於此人說的“一次”,他也是斷然不信的。他們第一次發生在情人節後一天的週末,聞於野想著在一起的首個情人節還是有點儀式感的好,便早早結束工作飛到廣東找他,本不是奔著縱情聲色去的,只是在一塊逛逛街吃吃飯,晚上卞舍春在家裡開了兩瓶好酒,又放了部冷門的愛情片,看了一半便把後一半的劇情猜完了,百無聊賴——也有可能是忍無可忍——一翻身,扯開了聞於野的領口,在他頸窩結結實實咬了一口,在聞於野的自制力搖搖欲墜之際,從茶幾下的抽屜裡摸出了一盒套。白桃味。
總之,那個週末比上班累多了。
在他天人交戰的時候,卞舍春沖他雙手合十晃了晃,看上去十分純良。
聞於野嘆了口氣:“明天下雨,床單很難幹。”
“你家不是有烘幹機嗎?”卞舍春立馬反駁。
行吧——聞於野認命地開啟床頭櫃,邊拆包裝邊溫聲問:“那你自己上來動好不好?”
卞舍春用幹脆利落的動作回答了他。
聞於野做的時候不太愛說話,本來就沉默的人到了這種時候更是不善言辭,身體的反應足以表達所有的情緒。他的神色總是認真,緊抿著嘴唇,但情到濃時呼吸很重。
卞舍春的嘴就閑不下來,幹別的的時候說不出話,只能靠眼波流轉無聲地嬉笑怒罵,一空下來了,就忍不住要講兩句,明明聲音都不連續了,咬字也一塌糊塗,還是要說,要問,要笑,要罵人,要誇贊,要耍賴,要告饒,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
每次坐下來的時候,他的發尾會掃到聞於野汗濕的前襟。等沒力氣了,他軟塌塌地半趴下來,還要用氣聲笑著問他,爽不爽。
聞於野偏開頭,脖子紅到耳根,硬是不說話。
卞舍春還要再問,聞於野捧起他下頜,有點兇地堵住他的嘴,右手把著他的腰,惡劣地順著腰窩往下按,痛呼被湮沒在口腔裡。
一次當然是不夠的。不止是卞舍春主觀能動性太強,聞於野倒也沒那麼坐懷不亂。後半場他把卞舍春抱去了浴室,在氤氳而溫熱的水霧裡,彌漫著更加灼熱的氣息。
“這個沒我上回買的好用。”靠在浴缸內壁咬開最後一隻的包裝時,卞舍春抱怨道,“下次我再帶兩盒。”
“嗯。”聞於野悶悶地應了一聲,手臂勾著卞舍春的膝窩,又往上抬了一點。
說起來他當時裝修的時候並不想要浴缸,鬼使神差置辦了之後也沒用過,沒想到第一次發揮作用是這樣的情形……也算沒買虧。
過了半夜,聞於野沖完澡,出浴室,又看到主臥亂七八糟的床單,一想到還要費勁洗了烘幹再鋪好,就十分後悔為什麼不幹脆一開始就在浴室解決,真是色令智昏。
他用最後的力氣草草收拾了一下殘局,困得眼皮打架。那件萬惡的西裝外套也被束之高閣,聞於野覺得自己有一段時間不會穿它出席什麼正式場合了。但按卞舍春的偏好,可能他為數不多的正裝都很難倖免於難……
他推開客臥的門,把自己摔到卞舍春邊上。卞舍春還沒睡,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玩手機,眼角眉梢還帶笑。
“你覺不覺得這個飄窗……”
“不覺得。”聞於野的聲音裡有顯而易見的睏倦,他半閉著眼,摟過卞舍春的肩膀,碾磨過嘴唇的手指探進口腔按住他的舌頭,無情打斷他,“有什麼想法等以後好嗎?最起碼等明天。”
卞舍春把他的手拍下去:“……我想說這個飄窗有點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