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只拍他捧花被表白?他的唱段那麼出色,為什麼沒人關注?
聞於野壓下心頭那點不解和煩躁,他不愛管別人的事,就靜等著時卓能放出什麼屁來。
“時卓:你昨晚問我要名字的是不是就他?我當時沒看手機”
“時卓:叫卞舍春”
“時卓:帥哥的名字是不是都這麼好聽啊?”
“時卓:噢也不是,他男朋友名字就比較普通,叫岑周,我們隔壁班的”
聞於野自動忽略了他的後兩句,只是默唸了一遍卞舍春的名字。敲字打斷了時卓喋喋不休的八卦:“知道了。”
盡管他那時不覺得自己和卞舍春以後會有任何的交際,他還是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卞舍春,商學院1406班,很會唱歌,很會演戲。
所以第二天收到“來自校群的‘20140674288卞舍春’”的訊息的時候,他實實在在地愣住了。
“20140674288卞舍春:同學你好,我好像撿到了你的手錶。【圖片】”
卞舍春一手拿著手機發訊息,另一手揣在衛衣兜裡摩挲著表帶。
要不是他眼尖在劇場過道邊緣發現一點閃光,這只腕錶估計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他忍不住在心裡沖對面那位惜字如金的學長指指點點,貴重物品怎麼都不保管好,這表賣個二手都夠大學生一個月生活費了。
“201聞於野:是我的,非常感謝。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過去拿。”
好平淡的語氣,機器人嗎?18歲的卞舍春覺得這樣說話的人很沒意思,努了努嘴,打字道:“現在可以嗎?你在哪?”
對面很快回:“a樓203團委辦公室。還是我過去找你吧,不麻煩你了。”
哦,學生幹部。在值班?——卞舍春想了想,翻出岑周發給他的課表,確認了他現男友正在a樓上課。
岑周前兩天還跟他抱怨說他不主動,卞舍春想到這裡,打字道:“沒事,我正好去找朋友。”
他還是不太習慣在外人面前把“男朋友”掛在嘴邊,主要他現在在學校已經夠出名,再提怕多生是非。
好在對面確實惜字如金,一點沒多問,只說了句“好”。過了會兒,可能是覺得自己應得太理所應當了,又再道了一次謝。
卞舍春不急不慢地走到a樓,耳機裡放過了三首歌,路上無數次和人打招呼,也無數次停在玻璃窗前、路邊停的車窗前、昨晚下的雨沒曬幹的水窪前,就為了看一眼自己上午剛染完的頭發,藍藍綠綠的,顏色很亮,漸變也很自然,他自己很滿意,走在外面十個人裡九個人以為他是隔壁美院的。
但是岑周說更喜歡他黑發的樣子。卞舍春當時聽到這句話在心裡大翻白眼,心想我就算把頭發搞成殺馬特也是我自己的事,少來掃興!不過是個人就有自己的審美取向,卞舍春不怪他,心裡駁斥得再起勁,面上只是嗔怪般捶了他一拳,笑罵少管。
今日陽光燦爛,卞舍春帶著愉悅的心情進了團委辦公室,整個房間只有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桌子後面,旁邊還有工牌,很顯眼。
那人聽到門開,抬起頭看他。卞舍春承認自己跟他打招呼的時候很是被驚豔了一下,連聲音都忍不住放輕了一點,但談了戀愛就不好再肆無忌憚地看不認識的帥哥了,他特意避開那雙平直而英氣的眉眼,看地磚,看被陽光照得金光璀璨的窗玻璃,看牆上貼的值班表,若無其事地把兜裡捂熱了的手錶拿出來遞過去。
聞於野又道了謝,有些新奇地看著他。
舞臺畢竟還是離觀眾席太遠了,照片和真人也是有出入的,這麼近距離站在眼前,他才察覺到舞臺上的那個看上去深沉而掙紮的“羅傑”確確實實是被扮演出來的角色,站在眼前的卞舍春打招呼的語氣很輕快,站姿有些隨意,有虎牙,沒有笑也是一副笑相。
染的頭發也很符合他的氣質,像極光。聞於野想到他那個製片人姐姐,說這種彰顯個性的小年輕就喜歡人類長不出來的發色。
握著失而複得的手錶,聞於野覺得口頭的感謝還是太單薄,有心想請個客以表謝意,正斟酌著怎麼開口,卞舍春已經微微俯下身向他擺了擺手,來去如風地走了。
下課鈴聲響起來,像一陣從殘夏裡傳來的垂死的蟬鳴,拖著長音,驚醒無數個秋意盎然的夢。
卞舍春收到岑周的訊息,叫他一起去吃飯。
那時候有很多人給他發訊息,熟悉的不熟悉的,有人花言巧語,有人揶揄打趣,有人陰陽怪氣,有人上趕著打聽,有人嗆著聲斥罵。許許多多陌生的名字,紛紛雜雜各色各樣的話語,充斥著過量的激烈的感情,像打翻了的調色盤,每一個顏色都飽和刺眼,乍一看如彩虹絢爛,其實混在一起只像一塊用久了的抹布令人生厭。
一個不太愛說話的“201聞於野”站在這光怪陸離的浪潮裡短暫地與他對話過,恨快就被他忘記了。
【作者有話說】
吉屋出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