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舍春笑了一下:“可能她有難言之隱呢。”
“我也覺得,”蔣豔輝長嘆一聲,“我本來想裝什麼都沒發現,但她太……敏銳了。”
“所以她想跑去卑爾根躲你?”
“不是,”電話那頭的笑聽上去比冰美式還苦,“我拽著她想問個清楚,她不肯說,怎麼哄都是一副被冒犯的樣子,好像從頭到尾都把我當陌生人,我一氣之下就去火車站了,晚上十點多的班次,火車快到了,她追過來,哭得特別嚇人,我也不忍心看她那樣,帶她走了。”
“哇,你們女同,”卞舍春感慨道,“在演《再見愛人》嗎?”
“還不是愛人。”蔣豔輝咬牙切齒道。
卞舍春雖然嘴上刻薄了點,但聽出來蔣豔輝話裡話外的關心則亂,還是關切道:“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樣?”
“打算……”蔣豔輝話鋒一轉,頗有些“來都來了”的豁達,“先去逛個水族館吧!”
卞舍春無語地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他才看見幾條幾分鐘前發來的微信訊息,呆呆的雪鴞頂著卞舍春特有的超長備注。
“給我暖手寶那30s裡你在想什麼:中午想吃什麼?”
“給我暖手寶那30s裡你在想什麼:附近有家粵菜。”
被白人飯折磨得眼冒綠光的卞舍春當即坐直了。
“goodbyespring:來來來,你在哪?”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詞條只跳了一下就蹦出來了新訊息,聞導gpt人設不倒。
“給我暖手寶那30s裡你在想什麼:你門口。”
卞舍春愣了一下,緊急照鏡子檢查儀容儀表,對面又發過來一句。
“給我暖手寶那30s裡你在想什麼:穿多點,今天風大。”
卞舍春盯著這條訊息,感覺白框裡的句子和他的超長備注構成了一組q&a,莫名有點不自在。
不過多虧這句話,卞舍春猶豫了片刻放棄了挨凍扮酷的想法,裹得嚴嚴實實地出了門,聞於野換了一件亮色的防水沖鋒衣,立在他門邊看手機,頭發似乎剛剛吹幹,順順溜溜地耷拉著,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卞舍春聞到洗發水的香味,問:“你剛洗的澡?”
“嗯,昨晚上和老闆聊完天又加了會兒班,電腦一關就睡了。”聞於野說。
卞舍春這才看見他眼下淡淡的烏青,不禁感慨這人真愛上班,主業副業都不閑著:“年假不是光明正大的甩活兒機會嗎……”
聞於野沉吟一會兒,說:“他們給的太多了。”
卞舍春:“……好吧。”
粵菜館說是在酒店附近,但那是直線距離,走路去七拐八拐也要一會兒,等在餐廳坐下的時候卞舍春原地化身一隻重見人間的餓死鬼,撲在煲仔飯上彷彿見到故鄉的親人。
“正宗嗎?”聞於野問他。
卞舍春嚼著蝦餃豎了個大拇指,嚥下去後又喝了口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大腦終於反應過來,重新代替口腹佔領高地:“我沒跟你說過我是廣東人吧?”
聞於野低頭吃飯的腦袋似乎僵硬了一瞬,過了一陣兒才搪塞著說:“聽著像。”
考過普通話二甲的卞舍春同學有點無語地盯著他,感覺蔣豔輝的話語像一片有力的迴旋鏢在他耳邊炸了個餘音繞梁的滿堂彩:
“搞曖昧就搞曖昧,怎麼還打資訊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