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知道訣竅以後,就很少再玩那種幼稚的遊戲了。
簡席迎收回視線,手指摩挲著紗布邊緣,傷口在長肉階段總是格外癢,密密麻麻無止無盡的,讓人想將傷口再撕裂開,用痛代替癢。
不過這個念頭剛産生就被血線纏著手指,制止了他越來越重的動作。
三號樓整體環境都比其他樓棟要好一點,樓道內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每一層也都有感應燈。
簡席迎站在鑰匙上標的504門口時,先在外面站了兩分鐘,其他房間都房門緊閉,門框邊貼著已經有點掉色的對聯,走道左側擺了兩盆綠蘿。沒有血跡,沒有靈異,正常到讓人感到不正常。
他眼珠轉了一圈,又看向面前的大門,手裡的鑰匙幾乎已經被捂熱,在指尖調轉著方向插進鎖眼,開啟房間門走了進去。
504看起來是三室一廳的配置,客廳裡開著小燈,照亮了裡面的桌椅沙發,門口的鞋架上擺著兩雙鞋子,看起來已經有人住在這裡了。
簡席迎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作,他不清楚裡面會有什麼陷阱,這裡的一切都很不對勁。明明小區門口碰見的事物已經將不對勁標在了明面上,結果到了這裡,反而又非要裝出一副這裡很安全的假象。
“新室友嗎?我給你留著燈。”
裡面的一間臥室門突然開啟,聲音比人更先出來,聲音明顯帶著一股刻意的熱情。
那人磨磨嘰嘰地走出來,剛走出來簡席迎先注意到的是他殘缺的右腿。幾乎從腿根下面空空蕩蕩,截面包紮著繃帶,沁著血色,胳膊下夾著柺杖,行動間都是柺杖與地面接觸的砰砰聲。
“你行動不便,就不用出來了。”
簡席迎看向男人的臉,對視的一瞬間兩人都愣了一下,這人是被他打暈扔在一號樓的那個警員,原本高大的身體到了這裡像是縮了水,彎著脊背,臉上的表情青了又紫,紫了又黑的。
“呵呵,沒事,新人總要出來見見面。”警員的面部肌肉和他的語氣截然不同,一方憤怒尷尬,一方親和熱忱。
“你看起來確實來得比我久,聽說這裡的鄰居都很友善,你的腿傷成這樣沒人照顧你?”
簡席迎瞧著他心口不一的模樣,學著他擠出笑,嘲諷了兩句。話落那人的表情更加難看,恨恨盯著他,隱約還能看見他的腮幫子有節奏地動著,估計是牙癢癢吧。
“早點睡吧,明天你就會知道他們有多友善。”
警員吐出最後一句話,杵著拐又慢慢回了房間,動作慢,關門的速度倒是挺快,啪一下震得門響。
這人除了剛斷了一條腿,身上沒有其他問題,精神還算比較穩定,估計這裡的所有困難都會來自“鄰居”身上。
警員一間臥室,還有一間臥室鎖上了,簡席迎的房間是正中間的那間,進去也就是個二十平大小的空間,床上連床被褥都沒有,只有一張床墊鋪在上面。
“今晚就不睡了,路談你注意點隔壁那人的動靜。”
這裡顯然有某種規則,不然還沒碰面的時候那人不會突然那麼熱情,新人在這裡估計擁有著某種讓他們眼熱的特權,至於是什麼,今晚應該就能知道答案。
他將臥室裡唯一一把椅子清理出來,累了半天終於在這兒坐了下來,眼睛轉了一圈,這裡空蕩蕩的,可以說什麼都沒有,確實也符合那些人口中的新住戶。
簡席迎剛開始還能保持清醒的狀態,稍微坐了一會兒眼皮開始慢慢耷拉下去,一隻手撐著腦袋也沒什麼用。他眨了眨眼,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開啟一看,才不過晚上八點。
時間還非常早,他卻快要被睏意拽進夢裡。
【席迎,不要睡】
“席迎,不要睡。”
路談的手指探入衣領中,驟然冰冷的觸感讓簡席迎猛地坐直了身體,晃了晃腦袋,垂眸看著不斷撫摸自己面板的手。
“佔便宜?”
“不是。”路談說著戀戀不捨地收回手指。
簡席迎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方便袋,將裡面的手臂倒了出來,這部分儲存地不太好,屍斑較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要多一些,因為之前埋在土裡有股潮濕的土腥味兒。
“能直接拼回去嗎,不行找專業的給你縫上去。”
“縫上去,醜。”
路談從簡席迎身上跳到桌面,血線伸長纏繞著手臂將其拖近,裹在小臂的裂口處。
簡席迎坐在一旁看著,覺得這畫面有點像菌菇的再生,伸出菌絲連結新生與舊體,不過他聽著路談的話倒是意外了一秒,“你只想到了這個嗎?可以幫你把針腳藏起來。”
“席迎喜歡縫合的痕跡嗎?”
原本只是在說笑的人臉上的表情頓住了,聽他格外認真的語氣,捂著臉有些好笑地說道:“我只喜歡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