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開車,其他不用管。”
簡席迎掃了一眼,將車窗往下降了一點縫隙,血線隨之溜出,在風裡將不願放棄的靈異一一甩開。
齊餘元隔著玻璃,看著靈活的血線層層疊疊將靈異纏繞拋開,默默嚥了咽口水。窒息的空氣散去後反而讓人感到一陣冷意。
他在後視鏡中看見簡席迎手腕上纏了幾圈的血線,張著唇猶豫了幾番又收回視線。
其實也不是沒有猜想過,他以為人類在靈異下只有抱頭逃竄的份,沒想到凡事真的還有例外。
“哥,你剛剛算的時間真準,我一點都沒偏離主幹道。”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震驚,齊餘元選擇先誇兩句。
“前面繼續左拐,快到了。”
簡席迎因為剛剛的漂移,將容器放在懷裡抱著,裡面此時生出了幾個氣泡,緩緩朝上排出福爾馬林液體中。神經線的飄動幅度小了一些,頗有點懶洋洋的意味,甚至在簡席迎的長時間注視下,伸出一條貼在容器壁上,慢慢地挪動,挪動,最後擺出一個不太完整的形狀。
它已經努力過了,可惜簡席迎並沒有看懂表達的意思,他看了一會兒扭頭問路談,“在指路嗎,我沒看懂。”
【……】
路談看著自己的另一部分笨拙地擺出一個不完整的愛心,血線甩動了兩下,從席迎懷裡將容器拿出來放到另一邊,自己跳到了他懷裡。
【看我】
血線將簡席迎的腦袋固定住,目光被硬生生地停留在路談身上。
簡席迎迅速猜到路談又在胡亂生氣,剛剛那陣被靈異襲車帶來的不安,在腦袋又被血線帶著看向他的時候散去,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手指,眼底帶著幾絲調侃。
“看來有誰不高興了。”
“哥,我還在呢,你能不能先不要和斷肢對話,大白天我有點害怕。”
齊餘元的聲音打斷了簡席迎後面的話,餘光裡只能看見他的雙腿在不斷抖動,顯然還沒從剛剛的遭遇裡緩解過來。
簡席迎後知後覺,耳垂像是被燙了一下,抬手揮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齊餘元在後視鏡中瞥了一眼又一眼,視線從簡席迎的臉到他懷裡的斷肢,手指緊抓著方向盤,早在後面的人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聽到了,正準備回答卻發現他正看著懷裡的容器。
正常人會抱著福爾馬林泡著的“標本”嗎?
這還不算完,斷肢又開始纏著他的腦袋,那時候嚇得他差點踩下剎車,都做好準備去解救簡席迎了,結果卻聽到一句近似調笑的話語。
無數個問號在腦海裡盤旋,記憶裡的人和現在的各佔一邊,看起來毫不相關,甚至要是說給以前的簡席迎聽,他可能會嗤笑著說他又在白日臆想。可偏偏人還是那個人,現在的卻詭異得讓人感到害怕,可他怎麼能害怕這個人呢,怎麼能害怕哥呢?
“你的手臂一直在抖,你以為我瘋了嗎?”
簡席迎在齊餘元收回視線後讓路談收了纏在腦袋上的血線,他自說自話的時間久了,第一次被人點出來,反而生出幾分尷尬,手指摩挲著傷口周邊的紗布,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等他再回頭就看見齊餘元顫抖不停的身體。
“要是累了,我來開車。”
齊餘元沒說話,唇瓣動了兩下始終沒有發出聲音,簡席迎看著方向盤上濕潤的痕跡,在後視鏡中和齊餘元對視。
“沒有,剛剛靈異襲擊太嚇人了,我要做一週噩夢了。”
他沒再提及之前自己同簡席迎說的話,簡席迎也沒再過問,只安慰了兩句,車裡再次陷入沉默。
沿著馬路一直到十一點,容器中的神經線沒了變化,此刻他們正行駛到一片小區前。
小區外正站著幾個人,簡席迎一眼就看見了他們別在身後的槍支,幾人神色嚴肅地交談著,聽到腳步聲同時看了過來。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簡席迎慢了兩步,將幾人之前奇怪的氣氛,身邊緊跟的靈異看在眼中,確認他們只是單純的詢問才開口回答。
“家裡哥哥聯系不上,過來看看情況。”
“你沒看通報嗎,這個小區前幾天死了一大批人,不是本小區的住戶禁止隨意出入。”
顯然他們手裡有小區住戶資料,一人在詢問情況,剩下的拿著一沓紙不斷翻看著,似乎在對情況,簡席迎當然不知道什麼鬼通報,但這幾人暫時不能輕易招惹,只能轉頭看了齊餘元一眼。
這種時候齊餘元的戲癮總是格外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