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原本還有點聲音的房間陷入了寂靜,齊餘元喘著氣,小心睜開一隻眼去瞧,簡席迎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你去醫院的時候真應該開點補腦子的藥。”簡席迎習慣了他經常性的抽象,心裡的警覺漸漸散去,沒再說讓他留在這裡的話。
離開的時候,齊餘元自覺地跟了上去,因為簡席迎的手傷,行李全部都是他提著,全部塞進車子後備箱以後,坐在駕駛位,“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簡席迎坐在後排,聞言隨意指了一個方向,一旁座位上容器裡手臂探出的神經線又長了一點,在液體裡緩緩朝著一個方向晃動。
路談趴在簡席迎腿上,血線時不時會突然伸出窗外,打散一團又一團遊蕩過來的陰氣。
剛出發沒多久,簡席迎收到了餘衍的電話。
從上次醫院見過一次後,他就沒再和人聯系過,簡席迎不想去懷疑別人,但樁樁件件的湊巧,又不斷讓信任站在懸崖邊,一不小心就會墜崖消失。
電話鈴聲響了好幾秒,齊餘元從後視鏡中奇怪地看了一眼,正準備開口提醒他抬手接聽了。
“我打算去一趟普渡寺,要不要一起。”
電話那邊餘衍直接了當地說出要點,如果那裡真的有用,說不定這個“災難”會有破解的方法。
他耐心等待著電話那邊的回複。
餘衍等了一會兒,只能聽見時而刺拉響的電流聲,看了一眼未結束通話的電話,又問了一句,“你現在在哪兒?”
“那裡確實不錯,但我現在有其他事情要做,先見一面吧。”
兩人交換了地理位置後,齊餘元打著方向盤換了方向。簡席迎扭頭看著窗外,神色莫名,突然從餘衍口中聽到普渡寺的時候,確實嚇了一跳。
那時候他好像就是講路談送到寺裡去超度,清淨了幾天,可能確實有幾分作用吧。
餘衍結束通話電話,又看向手裡被翻了一遍又一遍的佛經,裡面大多講的都是清心寡慾的內容,他卻當成最後的聖經,力求從晦澀的經文中找出一條路。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開車差不多半小時也就到了。
下車,簡席迎環視四周,不清楚餘衍怎麼是約在公園裡,周圍的樹木花草泛黃,只有根莖還在苦苦堅持。
“手怎麼受傷了?”
餘衍看見簡席迎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他手腕上格外醒目紮眼的白色紗布,距離上次見面不過也才過去不到一週時間,這人又將自己弄傷了。
“意外,你怎麼突然說要去普渡寺,被傳染也開始信神拜佛了嗎?”
餘衍看著他的傷,知道這人又不打算說,嘆了一聲,才扯著笑解釋,“吳鈺之前提過,要是真的有神也就好了,可惜現在在人間遊蕩的只有鬼。”
“聽說那裡之前就非常靈驗,我想著去探探虛實,說不定真有什麼解決方法呢。”
簡席迎微微點頭,對於他口中的事實沒有辯駁,神色間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餘衍期望看見的色彩。
兩人交流看著無比和諧,實際上路談已經好幾次找著角度,猛地將血線抽向餘衍,他實在討厭這個人,但屢屢血線還沒打到人身上就被方怡婷一把抓住了。
一鬼一手在一旁打得有來有往,身處漩渦的兩人則毫無反應,惹得齊餘元不知道自己是該驚訝他們的淡定,靈異的兇殘,還是他真是幸運沒有被因果論的靈異糾纏。
餘衍見簡席迎興趣缺缺,就知道他所說的有事並不是推辭,便扭頭看向一邊沒說話的齊餘元問道:“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
齊餘元瞥了一眼靈異,一個勁兒搖頭。
那女鬼惡狠狠瞪著人,像是他一旦點頭答應就會沖上來叫他好看,況且他原本就同餘衍不是特別相熟,相比之下肯定是留在簡席迎身邊。
“我還要照顧哥,就不去了。”
“那行,有訊息我會給他資訊。”餘衍對此沒再勉強,只是看著好友的臉,一時間有點惆悵。
短短幾月,世界天翻地覆,他隱隱從簡席迎身上感到一種隱秘的疏離,但他現在無法探究緣由,最後也只是相互關心幾句各自離開。
回到車上,齊餘元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兒,見後面的人一直不說話,“現在再往哪兒走?”
簡席迎沉默了一瞬,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漳市這麼大不可能亂晃就叫他們找到碎片,瞎貓不可能逮著耗子,他現在也不再幸運。
窗外的景色因為無風而靜止,他看著那些花草葉片下依舊在找尋養分的根莖,緩緩看向另一側的容器。
裡面的神經線正不斷往一個方向飄動。
幅度好像變得更大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