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談帶著標本容器,不方便跟著一起進入,結果在他去藏容器的途中,簡席迎就被推著送去檢查了。
留在席迎身邊的血線,跟著一起飄了進去,此時正繞在他的手腕上。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對身邊的靈異一點恐懼都沒有,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腦子昏昏沉沉,實在是生不出其他情緒。
“怎麼把眼睛閉上了?”
“我很醜嗎?”
一顆腦袋似乎湊到了簡席迎耳邊,腥臭的味道飄來,他裝作沒聽見,腦袋往另一邊移了一點。
還沒呼吸一個來回,另一側又飄來那股臭味,床上的腦袋又往另一側移動。
正在給簡席迎做檢查記錄的護士瞧了一眼,就看見他一會兒腦袋往左偏,角度很輕微,又能夠看出來,一會兒往右偏。
來來回回,看得她不解地皺起眉。
這張床有這麼硬嗎?
“裝貨,明明就看得見。”
簡席迎的動作頓時停住了,耳邊醫生交流的聲音斷斷續續,他小心睜開一條縫,剛好對上黑黢黢的眼洞。
兩者之間的距離,讓他清晰看見了眼洞裡腐爛血肉中,歡快扭動的蛆蟲。
“……”
簡席迎再也受不了這些靈異的騷擾,抬起被血線纏住的手,扯了扯。
當然在路談來之前,他先被護士推著離開了,那幾顆腦袋怨懟地盯著他,周圍空氣涼颼颼的。
【席迎】
路談順著血線來的時候,周圍已經空無一人,他感受到席迎身上難聞的氣味,血線抽動了兩下,緩緩飄過去將那些沾染在簡席迎身上的氣味擦去。
“不要隨便蹭來蹭去。”
簡席迎瞥了一眼,心裡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路談自從他被陰了一次後,變得比之前還要黏人,就算短暫離開也會留條血線纏在他身上。
像是生怕他丟了,不見了。
從小到大,簡席迎都沒被這麼緊緊盯著過。那時候簡知節懂事優秀,家裡人對他看重,反而對簡席迎有些無奈的偏寵,去哪兒玩,幹什麼,不會阻攔但需要報備,等大了些又幹脆撒手不管了。
這個時候他好像才隱隱約約真的明白,自己對於路談確實非常重要。
以前簡席迎會利用路談甩不掉的黏糊勁拿捏他,現在他卻覺得很奇怪,那種心情像是得意,又像是隱秘的開心和清楚再也甩不掉他的無可奈何。
他也分不清楚。
房間裡並沒有安靜多久,那些醫生再次來到床邊根據檢查結果,在簡席迎床邊說了許久,眼睛時不時掃一眼守在一邊的斷肢,眼皮一掀,眼珠轉動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見到的第一面開始就有人眼珠突然偏移,直勾勾看著他手腕上的血線,當時簡席迎只以為是巧合,但現在再看他們就是看得見靈異。
比起他們口中難懂的專業名詞,這幾人奇怪的態度更讓人捉摸不透。
除了這幾個人,後面看見的每個人都如此,背後依附著靈異,也能看見靈異。
這個時候他終於意識到周圍的變化。
天空再沒出現過太陽,陰沉沉的。還有就是每個人奇怪沉默的態度,醫院裡許多病人因著精神有問題,才被送到這裡,他們想在安靜的環境裡靜養,殊不知寂靜的空間裡更能滋長人類的恐懼。
尤其還是和那些有仇有恨的死人待在一起。
晚上一個個活人變得跟鬼一樣,怎麼都找不著,就算聽見聲音也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喊。而白天又都陰著一張臉,眼珠時不時轉動著觀察周圍,讓簡席迎有種自己躺了一個星期到了另一個文明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