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突然猛地震動了一下,方宴抓住柱子,正準備開口問怎麼回事,就看見原本一個人都沒有的大廳突然出現了很多人,很多……死人。
原本混著酒味的薰香被沖鼻的血腥味代替,低頭看去他的腳邊都還有半拉屍體,衣服正好被他踩在腳下。方宴憋著氣換了個位置,抬眼一看剛剛抓的柱子上還有一個新鮮的手印,手上血糊糊一片。
“嘔,不行,我又想吐了。”方宴艱難轉身,說完就幹嘔了兩聲。
“別吐我們邊上就行,你走遠點。”
於時澤捂著口鼻,躲在鮑興身後,這人從到了大廳就扔下方宴,纏在鮑興身後,這個時候更是一點同理心都沒有。
“怎麼回事,剛剛還沒有這些屍體?”鮑興在其中看見了很多熟悉的會員,就連侍應生也沒逃過,屍體都淩亂躺倒在血泊中。
鮑興看著血淋淋的場景,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屍體像是被什麼隨意扯碎,眼前的畫面和那日他找到魏遠寧看見的逐漸重合。
那麼注意外表的人,消失再見後居然那樣難堪,身體被分割成幾塊隨意拋棄,面板大面積燒傷,幾乎和記憶中的人畫不上等號。
他沒那麼善良,光是活著賺錢就已經筋疲力盡,戰戰兢兢遵守工作規則,對於難纏的客人,鮑興更喜歡以沉默去解決問題。
原本他只想還清欠款後,換一份安穩的工作,但計劃總是會被人打亂,他從未料想過自己也被人纏上。
魏遠寧自從見過鮑興為了錢去迎合有錢的客戶,尤其還是對著他看上的人,就單方面跟人槓上了。
剛開始總是穿著豔麗帶著人無聲炫耀,發現鮑興對此沒有反應,又開始冷嘲熱諷,但鮑興面對客戶總是非常聽話,從不和人爭執,聽話到讓魏遠寧覺得自己被無視了。
於是兩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從單方面不對付,到覺得鮑興這個人很軸,只要給錢什麼要求都能提,他不止一次看見鮑興喝到吐血。
可能見面的時間久了,鮑興覺得這人也能說上幾句話,有次喝多了跟他說起工作遇見的事,他對替父母背負欠債從沒有怨言,只覺得自己能多承擔一點就能早點還清。
他以為魏遠寧是個合適的傾聽者,卻忘了這人脾氣向來不好,指著他的腦袋說他活該吃苦。
最後怎麼了,鮑興也忘了,他們的關系突然就融洽了起來,有時還能閑聊兩句。
兩人還是能在會所遇見,魏遠寧依舊靠給人當情人生活,那些有錢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稍有差錯就會被人拋棄。漸漸的,魏遠寧對於外貌越來越看重,甚至到了嫌棄自己性別的地步,但他打扮得再美依舊改變不了原本的性別。
因為那些人最後都會和女人結婚,而不是男人。
那段時間他總是拉著鮑興哭,恨自己的人生過得跟泥巴一樣。
沒過多久他跟著的老闆卷錢出國,他急於找到能再供養他的人,反而被人將錢全部騙走了。
魏遠寧長得很好看,比大多數人都好看。可偏偏他的家庭不好,受到的傷害直到現在都被刻在面板上,滲進骨血裡,他鄙夷愛又渴求愛,可他又清楚知道愛情最不值一提。
可憐人總會相互取暖,鮑興和他走得越來越近,有些時候他幾乎將人當成家人,直到魏遠寧突然消失了。
再見面就是他去認領魏遠寧的屍體,被野狗叼出來才叫人發現,最在意外表的人死後那般難看,實在諷刺。
“你在想什麼?”於時澤見鮑興盯著腳邊的血跡,神色怔忡,開始低聲引誘。
“魏遠寧……”
鮑興的思緒還沒回到現實,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人的名字,等反應過來時胳膊被人死死掐住,於時澤愣愣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手上的力氣卻是越來越大,像是怕他丟了一般。
“原來你還記得,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我不是給你寄了一大筆錢嗎!”
魏遠寧淺色的瞳孔盯著他,眼中浮現恨鐵不成鋼的憤懣,那麼多會所偏偏到這裡來工作,蠢一點早死八百遍了。
鮑興和他對視了幾秒鐘,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輕松的笑意,“我就知道是你,見到我不該說點好聽的話嗎?”
怎麼一見面就發脾氣。
鮑興笑著彷彿對面還是他熟悉的那個人,他想要抬手拂去他眼眶中不自覺流下的一滴淚,抬到一半又忽地放下了,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魏遠寧的。
“我來找你,看,現在找到了。”鮑興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此刻他能清楚看見對面眼眶中的雙瞳,換別人早要嚇到尖叫,偏偏這人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讓魏遠寧那些積攢了許久的憤怒,抱怨,不甘一下子像是砸進泡泡裡。
一邊方宴吐完回來再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兩人面對面上演深情戲碼,詭異的對話讓他覺得這兩人都鬼上身了。
“喂,我說先出去行不行,這裡可都是死人啊!”
方宴受不了,邊往控制大門的機關方向跑,邊朝身後吼,怎麼他今天遇見的就沒幾個正常人。
鯨魚門外,李遠山兩人尋遍都沒找到簡席迎,偏偏外面停著熟悉的車,擔心出現意外,兩人採取了最迅速原始的方法——報警。
此時一眾警員停在鯨魚門口怎麼都找不到門,隨著大門突然啪一聲開啟,眾人相互看了一眼,留下部分人剩下一同沖了進去。
簡席迎剛帶著路談走到大廳,才冒頭就看見裡面全是人,那些警察同時看向他,一齊拿著槍指著他的腦袋大聲呵斥道:“不許動!抱頭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