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動靜的樓梯上方發出咕嘰聲,看不見的地方有東西正在靠近。
“還傻站著幹什麼,跑啊!”簡席迎聽見的一瞬間就猜到會是什麼東西,先一步轉身逃離拐角。
那個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了,之前那團東西移動時就是這個聲音,排除它們從房間出來,只可能是整個鯨魚現在都是這種東西。
有多少罪惡的溫床就會産生多少果。
鯨魚在滿足慾念舉辦一場又一場活動時,就促成了隨之種出的惡果。
方宴最先跟上,原本走路都不穩的人,即使現在跑的身體不穩,也踉踉蹌蹌咬牙往前沖,後方於時澤看著就像一隻剛學會走路的鳥,挺招笑的。
他剛準備讓鮑興看,整個人突然就被帶著跑了起來,雙瞳閃過一絲驚訝,視野裡只看得見鮑興的半邊側臉,能看見下巴偏上的位置有個紅點。
還以為這人不會管他,怎麼每次這種時候對人都這麼溫柔,讓他都有點不忍心了。
於時澤輕笑了起來,尾音卷進空氣裡,誰都沒聽見。
四人在走道上飛奔,身後靈異蠕動的咕嘰聲在身後窮追不捨,眼前的路像是怎麼也看不見盡頭。簡席迎還能聞見剛來這裡時那股香線味,在奔跑的虛影中他似乎看見走道上擺放了一個香爐,可回頭只有將身後徹底堵死的靈異。
縱使他做足了心理準備,在這一刻也被完全鎮住了,身體自行向前奔跑,靈魂連帶著思維慢半拍被滯留在原地。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場景,靈異擁擠在一起,如河水一般向前湧來,層層疊疊,將走道兩邊的散射燈完全遮蓋,黑色的潮流不斷向他們襲來,空氣中咕嘰聲越發大了……
“要死,要被追上了!”簡席迎愣愣回頭,緊急調整呼吸,跑出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
方宴見他火燒屁股的樣子,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一邊扶著牆一邊向前跑,可到底身上有傷,沒過多久雙腿如同灌了鉛,怎麼也抬不起來。
身後的咕嘰聲消失,取代的是他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呼哧呼哧地喘著,心髒如同要穿破皮肉,那是他第一次聽到自己也能發出這樣快速的心跳聲。
已經是極限了嗎?
他還不想死。
為了掙錢,忍住惡心陪那些老男人睡,虐打,性窒息,差點死在床上都活了下來。那些錢還沒花呢,大好的生活,應該在朝他招手啊,怎麼能就這樣走向墳墓。
方宴看著他們一個個從自己身側跑過,只有他留在了最後。那一刻所有的害怕,委屈都變成了淚水,顫抖著張開唇瓣,想要挽留他們,可發出的聲音只有難聽的呼哧聲。
“不要……丟下我……”
咕嘰聲近在咫尺,方宴撐著牆肢體僵硬地朝後看去,那是他此生見過最可怕的場景。
恐懼如一團棉絮塞在喉口,他想要呼救,想要大喊,可最後什麼都沒有發出。
就在方宴絕望得以為自己要像那些肢體不全的屍體一樣,倒在了血泡中時,鮑興突然扶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身前蹲下。
“別看,我揹著你。”
方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角無意識抽搐了幾下,慌忙撲了上去。那一瞬間他又哭了,他想真好,又能活下去了。
於時澤在前方看見了整個過程,眼中露出一絲不爽,他說早了,這人對誰都很善良。
身後那群東西數量過於密集,連他都發怵,即使已經找到因果者,但鮑興身上還有他妹妹,就因為那個小鬼,他才找尋不到鮑興的氣息,甚至到了身邊力量也沒有絲毫增加。
至少現在他只能袖手旁觀,心裡默默希望那個叫方宴的就這樣死掉算了。
鮑興背起他,迅速追上於時澤的速度,胳膊上的肌肉鼓起,速度一點都變。可即便三人都在加速,眼前的這條路依舊沒看見轉彎,彷彿怎麼都跑不完。
簡席迎慢慢意識到什麼,在口袋裡拿出這次帶來的東西,十字架,平安符,還有一張上次神婆給他的符紙,說是安眠用的,不知道具體有什麼用。
反正都有靈異鬼怪了,相信一下玄學也沒什麼問題吧,簡席迎將幾樣東西攥在手裡,準備等會兒試試效果。
不知道跑了多久,幾人體力都被耗盡,速度慢了下來,但身後的大片靈異潮依舊在身後,他們像是遊戲裡的npc,一直重複著這一情節直到關鍵情節出現才能停下。
簡席迎慢下腳步,回頭準備讓於時澤想想辦法,這裡除了三個活人,就他不一樣,應該知道點什麼,結果回頭身後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一直跟在身後的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就連一直在身後讓人恐懼的靈異也沒了蹤影。一瞬間,耳邊的聲音如浪潮般退去,只剩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他驚疑不定地揉了揉眼睛,眼前還是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
“幻境?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