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迎,怎麼不進來,還要我給你開門。”
他夾著嗓子,一邊說話一邊對他眨眼,怎麼看都是那些經常混跡會所的女人做派,身上那股黏糊勁兒,膩得讓人倒胃口。
“你……去泰國進修了?”
“瞎說什麼呢,快進來,我給你沖咖啡。”
於時澤終於站直了腰板,對他勾勾手朝裡面走去。
以往簡席迎對上那雙手一定會堅定跟進去,但是現在……他瞧著破壞美感的黑色指甲,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
瞥了一眼,又一眼,又一眼後他終於說服自己。
沒事的,至少他以前的審美沒問題,現在的於時澤是人是鬼都說不定。
【你在看什麼?】
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明顯,斷肢在頭上無聲無息間伸出血線擋住了視線,近距離下簡席迎甚至看見血線在空氣中蠕動。
那一瞬間喚起他曾被支配的恐懼,忙移開眼睛,“我看門呢,這門真隔音。”
另一邊屋裡人又開始催促,路談的血線蠢蠢欲動不斷向屋內延伸,簡席迎小聲又哄了一句,一把將路談塞進袋子裡走了進去。
“剛剛有什麼東西嗎,你在和誰說話?”
於時澤狐疑地盯著他,視線從頭頂掃到褲腳,最後落到手提袋上,他眯著眼睛唇瓣一張一合,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可偏偏又像在跟什麼人說話。
房間裡霎時間像是豎起尖銳的刺,讓簡席迎光是站在裡面就渾身難受。
“什麼都沒有,不是給我沖咖啡嗎。”簡席迎微微歪頭,決定用美色矇混過關。
很順利的,於時澤手掌蓋在嘴邊驚呼了一聲,慌慌張張地笑著跑開了。
“……”
“他還是人。”
但實際上,簡席迎更想知道這個女鬼到底找自己幹什麼,於時澤惹上的鬼到底跟他有什麼關系。
簡席迎坐在最靠近門口的沙發上,眼睛時不時看向正在廚房鼓搗的於時澤,確定他不會突然整些么蛾子,才勉強安下心觀察周圍。整個房間被佈置得非常滿,花花綠綠的裝飾品,掛畫,綠植,幾乎將每一片空白掩蓋。
長期住在這裡真的不會抑鬱嗎?
他只是掃視了兩圈就開始頭暈,還沒喘過氣來,路談又從袋子裡爬出,順著胳膊往脖頸處爬。
【臭,席迎不要看】
被黑色皮手套包裹緊實的手指不再有屍體的冰冷,反而帶著人造物特有的溫度,湊近了還有股皮革味兒,頸窩面板被輕輕觸過像是正在被人撫摸。
簡席迎的頭發總是長得很快,這段時間沒有功夫修剪,現在發尾已經掃到後脖頸,路談就縮在頭發裡像是歸巢的鳥理了理發絲,一團緊貼著面板,讓人有種被寄生的荒誕感。
斷肢這番操作,確實讓簡席迎收回了視線,他正襟危坐,此刻更像是屁股底下長了兩根木樁一樣,眼球無意識向後轉,欲言又止的苦瓜模樣。
“席迎,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於時澤端著咖啡緩緩走來,他隔著一張茶幾彎腰時兩人之間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四目相對,簡席迎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對面又朝他吹氣,索性於時澤只是笑了一下隨即拉開距離。
簡席迎看著站在對面嘴角都笑僵的人,只簡單點了個頭,放在桌上的咖啡碰都不敢碰。
然而即使他謹慎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中招了。
屁股下的沙發突然像軟化的奶油一般融化,簡席迎慌亂地想站起身來,身體卻彷彿被沙子吸住一樣迅速下沉。四周花花綠綠的東西變為迷糊的影子,他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伸出的手只在空中晃了一下就不見蹤影。
那感覺像在雲朵上摔了一跤,於是從上方跌落的途中簡席迎大罵了一句,“去你的!”
眨眼間沙發上再看不出剛剛這裡坐了一個人的痕跡。
只有於時澤依舊靜靜站在原地,臉上的微笑變為咧開嘴的大笑,男人身體裡發出了女人的聲音,“歡迎做客。”
聲音溫柔又陰冷,在公寓裡回轉著最後被牆壁一點點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