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蓉神色冷淡,坐在床上看著簡冠清進進出出最後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男人單膝跪下開始為她洗腳。
由雙方的默契度可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它總是在吵,總是吵,冠清我好累。”許蓉望著虛空,兩行淚緩緩滴落。
“我在,明天會有新的助眠香薰。”
簡冠清抬頭看著她無聲落淚,看著她眼底的疲倦,心裡一陣絞痛。
這段時間他和簡知節一直在籌劃去國外的事情,每次半夜回來許蓉總是穿著睡裙站在客廳等他,黑暗中一襲白衣像是被困於此的幽靈。
他不止一次想要解決她的問題,可醫療沒用,各大醫院都看過,什麼精神科名醫也找過,許蓉依舊被困在看不見的折磨裡。
最後簡冠清抱著許蓉睡去的時候,懷裡的人依舊睜著眼睛,凝視著黑暗。
另一邊簡席迎也沒有睡著,樓下的動靜他隱約聽見了。
只是對面的陽臺又響起澆水聲,他沒有貿然走出房門,只坐在床上無聊看著手機直播。
自從自己的珍藏都碎了簡席迎不是沒再看過類似的,只是都不符合喜好,最後只能作罷。
他沒事就看看自己的相簿和網上一些直播,確實有人會發手部的影片,只是加了太多濾鏡變形,遠沒有實物帶貨直播更有真實感。
他看著燈光中有些失真的手不耐滑到下一個直播間,好不容易看見一個看的,還沒多久助播的眼睛突然從畫面中掉了下來。
眼球像兩顆黑白配色的玻璃珠,沾著血滴溜滴溜滾在桌面上,透明玻璃上拖過一道水跡。
簡席迎還沒分清是整蠱還是意外,裡面的工作人員就開始大聲尖叫,分貝大到似乎就在耳邊,底下彈幕刷到飛起,只有模糊的黑白一晃而過。
身邊的人都嚇得遠遠的,只有主播站在原處茫然地正視著鏡頭,黑洞洞的眼窩不斷流著血淚,他突然抬起手驚恐揮舞,像個精神病發作的癲子。
直播間的人數瞬間激增,最後在主播抓過項鏈繞住自己的脖子拉扯時被封。
這一切發生不超過五分鐘。
簡席迎看著軟體自動跳轉到其他直播間瞬間沒了心情,當時畫面中主播身邊似乎還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眼球掉落之際,他看見主播扭頭說了一句話,只是現在已經無從考證。
耳邊對面的澆水聲已經消失,窗外樹枝被風吹著擊打牆壁發出沙沙的聲響,也就在這時房門無聲無息被開啟了。
簡席迎呆坐在黑暗中根本沒注意到,他剛剛確實被直播嚇到了,一生順遂的人短時間遇見了太多無法理解的事,他的腦子想要在一團亂中找出一根線頭。
思緒太雜,簡席迎只思考了一秒選擇了放棄,黑暗中嘆了一口氣。
準備躺下繼續睡覺才發現自己枕頭上有個什麼東西,生硬冰冷,未知的事物瞬間讓他頭皮發麻,簡席迎迅速開啟燈。
扭頭看去是一隻斷手。
此刻路談正睡在枕頭中間,兩根僵硬的手指間還夾著一根黑色的發絲。
“……”
快速躲到牆角的人可憐兮兮縮成一團,他指著路談欲哭無淚。
原本他以為將它送去超度是個正確選擇,可現在這個詭異的斷肢身後的神經像是活了一樣,甚至比之前更加有存在感,整個房間的溫度下降,不可視的恐懼從心髒蔓延全身。
路談看著瑟瑟發抖猶如小雞的簡席迎心情好了起來,原本沖滅理智的憤怒消失,微不可見的理智正在不斷複述——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兩條在枕頭上浮動的血線,搖晃著沖簡席迎擺出一個愛心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