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間可以看見對面另一棟別墅的露臺,之前那裡住著一對夫妻,家裡做房地産的,日子過得格外恩愛,露臺上被女主人擺滿了精心呵護的綠植鮮花。
以前簡席迎無事可做的時候會站在小陽臺上看著那些花呀,草呀的。
有時候視線裡女主人會出現在露臺上,兩人視線相撞她總會笑著搬起一盆開得正盛的花給簡席迎展示,像是在說,“瞧,我養得多好~”
可是現在對面的露臺空空如也,只有幾個空花盆擺放著,那個女人再也沒有出現。
甚至不知道是因為睡得太迷糊還是怎麼,半夜時簡席迎總會聽見一聲聲低泣,透過一層層牆磚幽幽傳入耳中。
這天晚上也是一樣,簡席迎在夢中回到了原來的房間,床上亂糟糟一片,整個人無法動彈,只能忍受黑暗中看不見的手在身體上觸碰。
知覺隨著寒冷漸漸沉沒,他虛虛睜著眼睫注視著眼前的黑暗,思緒混沌中遠方響起女人幽怨的哭聲。
剛開始似乎還隔了很遠,漸漸隨著身體的知覺完全消失,哭聲在耳邊響起。
簡席迎慌亂轉動著眼珠,手腳無力,意念不斷狂哮著危險,但身體和意識分離似是砧板上的魚根本無法逃離。
原本觸碰撫摸的手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女人的泣音在回響。
窗外突然啪地一聲脆響將簡席迎驚醒,他睜開眼,眼珠嘀嘀咕咕轉個不停,身體發麻無法行動,只有桌面上的夜光擺件發出的光提醒著自己不在夢中。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簡席迎一手向後撐著,上半身向後傾倒露出凸出的喉結和睡衣領中露出的皮肉,昏沉的光線中一雙黑手印嵌合在脖頸上,一層單薄的黑氣浮現其上。
黑色的線條向上,從脖頸,唇瓣,歪斜著連到了左眼眼尾,原本俊美的臉因此多了幾分邪氣。
只是此刻簡席迎對於身體面部的變化一無所知,只揚著腦袋沖著天花板發呆,夢中那股身軀裡的陰寒似乎還在血管裡流竄,像只沒禮貌的老鼠東躲西藏,最後讓人透心涼。
好一陣身體本能的戰慄才結束,簡席迎撥出一口濁氣下床往露臺走去,天空連月亮也沒有,只有無窮的黑,遠處的別墅房間亮著模糊的光。
寂靜的夜晚,沒有一絲風。
他原本是想吹吹風清醒一下腦子,結果站在黑暗中反而讓人愈來愈煩躁,簡席迎手指摩挲著睡衣邊緣,嘴裡一陣泛苦。
也不知道是淩晨幾點了,簡席迎靠在圍欄上漫不經心想著,小區裡沒有任何聲音,黑暗吞噬了一切。
一直到腳有些發麻,他正轉身準備回屋,對面的別墅突然亮起了光,巨大的光束打過來將簡席迎罩在其中。
物理鎖定讓他不自覺眯起眼睛,回頭瞬間刺眼的光芒又再次消失一切歸於黑暗,只剩下簡席迎的瞳孔因巨大的刺激顫縮著。
“剛剛對面開燈了吧,還是我又撞鬼了?”
簡席迎背對著陽臺,側著臉捂著眼睛緩過眼前一陣陣白色光暈,耳邊響起一聲輕輕的腳步聲,隨後是物品被拿起的聲響,最後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對面許久沒有打理的空花盆此刻正有人在澆水……
如果是正常人一般可能都是直接回房間了,還好簡席迎也是正常人,他沒有絲毫猶豫以最快的速度跨過門,將陽臺門反鎖拉上窗簾。
對面的澆水聲沒有停頓,依舊不徐不疾進行著,彷彿在大半夜澆空花盆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簡席迎沒有好奇心,那之後再沒有在半夜驚醒後去陽臺吹風。
只是噩夢中女人的哭泣越來越大聲,他面頰連著脖頸的印記也變得越來越深,黑紅一片綴在鎖骨上狠戾又粗魯,企圖扼住簡席迎所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