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多大了,還這麼叫呢。”
“多大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又抽煙了,手上都有味道。”
許蓉捏著簡席迎剛剛被煙頭燙到的手,面上露出明顯的不滿,但隨即又嘆了一口氣。
她靠在椅背上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心裡惶惶不安,手指不自覺敲擊著腕骨。
這段時間她總是一宿一宿做著噩夢,夢見自己其實從來沒有第二個孩子,夢中那張美滿的全家福一直都只有三個人,簡席迎的身影不斷被抹除。
現在社會上不斷出現各種意外,讓這個被家人保護很好的女人下意識不安。
“媽,怎麼了,今天的藥吃了沒有?”
簡席迎靜靜靠著許蓉的腿,頭頂的發絲時不時被撩起,但很快他聽見許蓉過度呼吸的聲音,忙站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拿藥。
許蓉的情緒不能受到刺激,幾乎家裡的每處區域都備著藥物,以防突發情況。
簡席迎離開,那塊兒被體溫偎熱的腿部瞬間變得冰冷,她抬起手想要挽留自己的小兒子,可張嘴只有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一直到吃了藥情緒穩定,許蓉一直緊緊抓著簡席迎的手沒有松開。
屋子裡做飯的阿姨沒有出來過,空氣裡只有淡淡的苦味,簡席迎依著意思坐在一側安撫著,“我在這裡,今天聚餐讓阿姨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松鼠鱖魚,你不是就喜歡吃魚嗎。小時候明明最討厭吃魚,一吃就被魚刺卡喉嚨,那時候也不喜歡吃雞肉,不喜歡桂圓……”
許蓉一句句念著,不像是說給簡席迎聽的,反而更像是說給自己,樁樁件件的喜好,活生生的回憶,簡席迎就是她許蓉的兒子!
簡席迎乖巧聽著,許蓉可能確實還是老了,烏黑的長發開始夾雜白色,臉上即使保養再好依舊生出了細紋,只是眉眼的溫柔沒有絲毫改變。
許蓉眼皮睏倦地往下耷拉著,嘴上依舊執拗地說個不停,她不斷確認著,確認眼下的真實。
“媽,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她抬眼看著就在眼前熟悉的面孔輕輕笑了,晃著手,閉上了眼睛。
簡席迎坐在沙發上,丸子抬起腦袋睨了一眼,蓬鬆的尾巴搖晃著盤了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無聊翻了一會兒,軟體裡有幾條未讀訊息,大多都是喊著去喝酒的,只一條還算有點意思鯨魚的服務員發了一條下週三有活動。
服務員的頭像是頂黑色的帽子,其實算上來他也是鯨魚半個管理者,新增各個會員的通訊軟體,提前一週通知新活動。
鯨魚的活動顧名思義又是一場幾近荒淫的遊戲,以往服務員都會加上幾個關鍵詞,但這次什麼都沒有。
短短幾個字簡席迎一掃而過,可現在他完全沒有那個閑情雅緻。
時間在寂靜中度過,一直到簡知節隨著簡冠清回來屋子裡才多了幾分熱鬧,許蓉聽見聲響坐起了身探出頭朝門口望去,自己的家人站在燈光下,全都注視著她。
詭異的統一讓她一下子笑了起來,“回來了就去洗手準備吃飯吧。”
簡席迎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松鼠鱖魚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魚肉本身的嫩混著酸甜味兒在嘴裡劃開,他看著盤子裡金黃的魚肉一時間有些恍惚。
小時候許蓉也經常下廚做飯,那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這道菜。
“席迎。”
怔然間,簡冠清突然喚了一聲。
簡席迎抬頭看去,“爸,怎麼了?”
“吳經理情況怎麼樣?”
“一直昏迷,醒來的希望不大,還是早點找到能替換工作的人吧。”簡席迎想起病房裡廋得快看不見的人。
“席迎,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
坐在主位的男人突然轉了話題,讓簡席迎錯愕抬起腦袋看了過去,簡冠清氣質儒雅,歲月帶來的彷彿不是年齡而是氣場,只要他說出一句話都能讓小輩下意識聽從。
可現在問題不是這個,簡席迎見他爸滿臉不可反駁的神色,連忙看向許蓉,女人低著頭慢條斯理吃著飯,沒有多餘的話語。
“莫名其妙,理由呢?”
“為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