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想安靜待一會兒,有人卻不允許。
簡席迎剛到小區門口,簡知節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哥。”
“吳經理怎麼樣了?”簡知節聲音沒有一絲人情味,只是公事公辦詢問了一句。
“他情況看著不太好,估計以後不能再正常工作了。”
其實簡席迎說得還算好聽了,那人可能也活不了多久,畢竟被鬼纏上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對面簡知節沒有對這個結局感到意外,只淡淡嗯了一聲,又轉換了話題讓他晚上回家一趟。
這次只是一句通知,沒等他回應那邊就響起了辦公電話的聲音,於是這通電話又迅即結束通話了。
簡席迎看著手機頁面有些疲憊地捏了一下山根,距離他上次回家已經有半年了。
簡席迎的車停靠在小區門口,將手機黑屏扔到一側椅子上,才打著方向盤掉了頭,路上街道兩邊的綠化植物在眼前一晃而過,模糊成一片黑綠色。
從煙盒中抽出一支,食指中指之間的香煙在等綠燈的間隙中被點燃,車內幽幽飄起白色的煙。
簡席迎眼睛看著路況,煙頭觸碰上唇瓣,瞬間一股濃烈的薄荷味在口腔裡散開,與平時不一樣的味道讓他挑了一下眉,他車裡一般都會隨手在角落塞上幾盒常抽的牌子,只是這個味道倒是第一次。
“……嘴裡含了塊冰似的。”還嫌他心不夠涼嗎?
與往常不一樣的味道讓他感到不適,正準備滅了,前面的紅燈又跳了綠燈,只遲疑了兩秒,後車就開始按喇叭,簡席迎不耐地看向後視鏡將指尖的煙又叼回嘴裡,同時一句媽的含混地從嘴裡冒出。
簡席迎住的小區離家裡其實並不算太遠,車程大半個小時也就到了,只是今天的路格外堵,在路過一處車禍現場時,路面上緩緩流動的血色強勢暴露在餘光中。
隨著呼嘯而過的風,血氣鑽進了車內,淡薄的血腥味格外新鮮……
他只瞟了一眼連忙將目光移到眼前的道路上,只是心髒又開始怦怦跳,刺入靈魂深處的不安正向全身蔓延。
簡席迎惶惶地看向車內後視鏡,裡面他的臉色難看至極,一雙眼睛在鏡面中同自己對視著。
警笛聲,混雜的人聲和悽慘的哭聲混在風裡像是討命的鬼。
簡席迎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面無表情地將車速提了上去,路上他過了幾個限速60的路段,但他已經無所謂了。
車況隨著遠離車禍現場好了很多,路上間或看見兩三輛車,簡席迎鬆了口氣將早已燃盡的煙頭隨手扔到車外,只是一個動作間交叉口再一次發出劇烈的撞擊聲,嚇得他連忙降速熄了油門。
之前似乎有拖土車路過,松柏路上撒了一層灰土,剛剛的撞擊將塵土全都揚了起來,漂在空中一切灰濛濛的。
簡席迎瞧著離自己只有三米遠的車禍現場,雙手僵硬地扣著方向盤,眼睛死死注視著那車底緩緩向外流動的血,如果不是時間不對,他都要懷疑這就是剛剛撞見的車禍現場。
一樣的一輛車被撞地翻了身,一輛車身被另一輛壓了一半,只是這次畫面更加鮮活。
塵土散去後,簡席迎清楚地聽到車內有人哀嚎的痛叫,似乎有人想開啟車門,門把手被上下按壓著,只是門也被撞畸形了這只是徒勞的掙紮。
被撞翻的那輛車,仰在半空中的車門被開啟一個人努力探出上半身,血液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向下滴落,下了一場紅色的雨。
周圍都是因此而停的車輛,他們被圍在中間從一場悲劇的災難變成了戲劇的舞臺。
簡席迎看著眼前的慘象只覺得自己眼睛又疼起來了,他捂著眼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整個脖頸都如同用力過度一樣,血管的顏色清晰可見。
一陣轟鳴聲中,一聲聲救命的哭叫將人再次拉回現實。
簡席迎恍惚著抬頭看見周圍車上的人都走了下來朝著車禍地走近,明明是去救人的,他們多慘啊鮮血嘩啦啦流了一地,一個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鮮血呢。
左眼在陣痛過後再次散著寒氣,簡席迎緩了一會兒才將手放了下來,也就是在這時他才發現在那聲救命之後現場靜得可怕。
那些人以同一速度靠近,密密麻麻的背影不像是去救助的路人,反而……更像索命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