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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傑踏入房中,揮手生風,吹開難聞的味道。兩名下屬手裡的燈籠照亮了屋內,入眼是一張垮了一半的茶桌,摔破的茶碗被壓在幾片亂瓦下。茶桌後面是依次排開的三張床,床上的棉被燒得焦黑。
一名下屬拔出鋼刀撥開其中一張床的棉被,入眼是一具沾滿黑灰,卻遮擋不住屈辱的女人屍身。
屍身上下都沒有衣物,大張著腿仰面躺在焦黑的床上,雙手握拳緊緊夾在胸脯處,雙目圓睜,眼神早已散淡,卻仍能從面部扭曲的表情中看出她生前的不甘與抗爭。
掀開另外兩張床上燒焦的棉被,裡面同樣是不著寸縷的女子屍身,一個趴在床上,一個跪在床上。
柳大學士府的女人,自然不是有裸睡的嗜好,而是死前遭到了欺辱。
劉世傑回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已經說不出話的柳大人,吩咐一名下屬道:“請衙門裡的許先生過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走水事故,而是令人發指的惡意殺人滅跡案件,一瞬間,劉世傑想起幾個月前另一樁轟動一時的大案:歐國雲滅門案。
他是行伍出身的將官,對於罪案偵緝並不擅長,不過順年公裡的稽查司專司此責,主事許仵是王朝首屈一指的驗屍官,經手數十樁大案,從無漏網之魚。
……
……
黎明前的黑暗已經過去,微亮的天空下,一股股寒風不住刮過這片仍有餘煙飄蕩的後院,捲起一些黑色的煙塵,落在遍地黃葉的順治街上,為一大早清掃的苦人兒徒增許多煩惱。
距離火起已經過去三個時辰,許仵抬起疲憊的雙眼,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他捋了捋頷下花白的胡須,看著面前殘破的四十五具焦屍,不住搖頭。
柳如龍堅持在前廳裡聽許仵向劉世傑彙報案情,雖然強自鎮定,但仍能看見他的身體不時抖動幾下,或許是憤怒,亦或是恐懼。
“飲食應該沒有問題,柳大人說過內院女眷丫鬟和前院管家僕從差不多是同時開夥,府中家丁身體並無異常,也無人聞到迷煙的不適味道,所以下官斷定是武林人士趁夜直接入宅所為。”
許仵頓了頓,繼續說道:“至少有二十人以上參與此次縱火殺人,而且都是擅長點xue、輕功高強的習武之人。整個行動大約半個時辰,卻沒有驚動府中任何一人,可說來人對整個府宅十分熟悉,或者另有內奸接應。”
劉世傑看著眼前這位面相六十歲、實際只有三十餘歲的偵緝天才,問道:“能推斷出這些人的武學特徵嗎?最後他們是從哪裡撤走?”
許仵回道:“往南面遁去,我已著兩名下屬循跡而去,過不多久就應該回來。”
府中男丁只有兩人救火時受了輕傷,而女人中唯一的活口是一直侍候老爺的丫環梅兒。柳如龍喝了一口茶,緊接著一陣劇咳,一口茶水又噴了出來。
劉世傑微微一嘆,說道:“柳大人還請歇息吧,保重貴體,莫讓惡人奸計得逞,令我王朝損失國之棟梁。”他同樣不喜歡崔浩和馬仁才的作派,以往大家夥兒平起平坐,都是一方諸侯,說起來他的品級比崔浩還要高上半級,因為歐國雲一事受到牽連,現如今被兩人處處制掣,在朝中也不受信任,但王朝大敵當前,京都內又荒誕不堪,他縱有雄心,卻對時局有種越來越強烈的無力感。
追查那些紙片?他心內微嘆,抬頭看向西南方向,那裡最大的宅院便是溫玉院。
即使找出了幕後主事之人,卻無人追究這事件的主角兒馬仁才,又有何益?對於這樣嚴重違紀的軍人,統領虎賁軍六年的劉世傑只有一個態度:殺無赦、斬立決!
亂因不除,何以平亂?軍紀不整,怎能衛國?
但在順年公中馬仁才可是握有實權的副座,比他空有首輔之名強勢許多。劉世傑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面上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
他知道歐國雲在南部擊敗了重陽軍,打下陽河府,正率領虎賁軍接近南定府,但區區十餘萬人,又如何去撼動百萬倉陽軍?
嚴緒清帶回了鎮庭關的訊息,雖只在禦書房內對當時包括劉世傑在內,聽取軍情的數人提到過鎮庭關被圍,並未詳說城中情形,但劉世傑曾鎮守烈陽城六年,自然想象得到被圍死的孤城會是怎樣的慘狀,而在關外被分割包圍的另外兩處人馬沒有一點訊息,隨著寒冬漸酷,到時候連草都已枯萎難食,又如何撐過冬季?
他比歐國雲還要早上一年投入十餘年前的那場戰爭,從一名普通士卒迅速成長為一名將軍、一名主將,所經歷的血與火,所積累的戰功與經驗,絲毫不亞於年紀輕輕就封侯的歐國雲,一直令他不太接受的是,虎賁軍從高階將領到下層士卒一直把歐國雲當做領袖,即使戰後他統領虎賁軍超過六年,都沒有太大改變。
今年夏日裡一場謀反,卻使他無辜被牽連……雖然出身虎賁、還是曾經的虎賁軍大將軍,但他從來就不是歐國雲一系!
為王朝而戰,而不是為哪個人去賣命,生作人傑,死為鬼雄,這才是他畢生的追求。劉世傑微微搖頭,不知是感嘆命運不濟還是感嘆危局難解。
他暫時不願意回到順年公的府衙,便仍留在柳大學士府上。許仵的下屬很快回來,對著廳堂上的柳大學士和客席的劉世傑、許仵單膝跪地,躬身稟報:“秉三位大人,卑職循著蹤跡,一直追到城南護國大將軍府,蹤跡忽然消失,再無其它痕跡可查。”
崔浩在京都沒有府宅,護國大將軍府是臨時徵調一家大戶的宅子。因為戰事,京都靠近城防的外圍民宅均被徵用、改建,用作將士休養之所。野戰打不過倉陽軍,二十萬守軍便只能退入城中,仰仗地利相抗了。
柳如龍眉頭立起,一夜未眠的一張疲憊老臉立時漲得通紅,手掌不自覺的握緊太師椅扶手,青筋暴起,顯然已到了暴發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