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只賣藝的,賣藝的女子高傲地瞥了素雪一眼,似是嫌棄她髒了她的眼,而後一甩袖子,以帕捂鼻,躲瘟疫一樣快速離開。
可是在這萬香樓的紅塵裡,又有幾個是真正乾淨的?
那些只賣藝的,怎麼可能真的只賣藝?
故作的高矜到底不過是用來粉飾自己的脂粉,錐傷她人的利器。
元竹一開始還不懂,再後來終是會了意,攥著手中的帕子快速上樓。
萬香樓最高一層的一間屋子裡,人言皆無,唯有一下沒一下的剝瓜子聲迴盪在桃色的室中。
瑞腦消金獸,紅幛垂萬里。委實是個令人心旌盪漾的地方兒。
元竹本想著直接闖門而入,想了想,還是按照禮數敲了敲門。
她心下羞愧得很。
“阿姐,你在嗎?”
“呼——”一道風聲刮過,伴隨著風聲入耳的還有一極其甜蜜的嗓音。
“阿姐在。”
待元竹抬眸時,一個依靠在門框上,笑眯眯地看著她的紅色人影驟然撞入她的眼簾。
他開門匆忙,連面上紅紗都沒帶,連團扇都沒有拿。他就這麼,披了一件大紅色外衫,姿態魅惑地依靠在門框上,朝著元竹伸開手掌。
他的掌心裡,是一捧已經剝好了的瓜子。
靠得盡力,她能夠清楚地聞到瓜子的熟香兒,還有阿姐身上一股濃濃的香味兒。
那種香味兒雖然比師尊身上的香味濃烈,但並不刺鼻。聞起來,反倒好聞得很。
“阿姐——”她輕輕地一聲喚。
紅衣花梅把手掌朝著她遞了遞,道:“喏,小丫頭,你來得正巧。阿姐剛剛剝好了一捧瓜子,你拿著去吃吧。”
紅衣花梅一邊說著一邊迎著元竹進了屋。
元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吃貨小鶴。
她一看瓜子,眼立馬就尖了起來,也顧不得和紅衣花梅推辭再三,抓起紅衣花梅手中的瓜子就吃了起來。
感受到她的指尖撓過他的掌心,紅衣花梅心房微微一顫,如抹了蜜兒一樣。
真是的,他活了這麼多年,縱橫花樓萬日,怎麼會有這種身體反應。
何況……紅衣花梅桃花眼瞟了一眼元竹的胸前。
何況,還是這種一點料都沒有的小丫頭……
雲雨之事,撩撥之段。
他最是在行,就算他有把他的小丫頭以後打造成萬香樓頭牌的想法。
他也絕對不允許讓自己少了這份雷打不動的媚態,這份勾人不勾己的行業操守。
紅衣花梅沒有向平常一樣,斜斜地倚靠在貴妃榻上,而是翻手變出了一捧瓜子。
他就這麼剝著瓜子,站在窗邊,遠遠地望著,也不知道在望些什麼。
元竹則站在他的旁邊,沒有說話,老老實實地吃著手中已經剝好的瓜子。
時間的靜謐總需要一些聲音來打破。
無聲的安靜只存在於啞巴的身上,棺材裡已故去人的嘴角。
“小丫頭,你半天都沒有來過阿姐這裡了。現在怎麼突然想起來阿姐這裡了?莫不成你是想阿姐想的緊?連一刻都不願意和阿姐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