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沒有繡花小破鞋。
元竹再一看,那雙小破繡花鞋正穩穩地呆在自己的腳上……
元竹看兩眼繡花鞋,再看兩眼被子,床上的一個個灰腳印。
內心五穀雜糧通通地過了一遍,留了一心臟的湯水。
還是餿涼、餿涼的!
天吶,她不會就這麼穿著衣服,穿著鞋子睡了一晚吧?
怪不得她一覺起來感覺多了點什麼,嘴唇有點腫,渾身不舒服。
沒等元竹多想,素雪已經進屋了。她的手裡端著一個木托盤。
托盤上有一碗小米粥,一個雞蛋和一雙竹筷子。
飯食再也簡單不過。
素雪剛想把飯菜放在紅木桌几上,卻發現紅木桌几上憑空地多了一個楠木食盒。
食盒四周籠罩著淡淡的金光。
正午陽光的對映,沖淡了金光的顏色。
金光在凡人的肉眼裡變得虛化起來,虛化到幾近看不到。
就算有人看見了,怕也只會把它當成是不小心誤入了的陽光。
習得多年的修養讓素雪沒有隨意地動旁人的東西,她端著托盤,問道:“姑娘,這食盒是你的嗎?”
元竹看著楠木食盒也是一臉發懵,疑惑道:“噯,我不曾記得我有過什麼食盒。難道是阿姐送過來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啟了食盒,金光繞上了她的指尖,朦朦朧朧。
“哇,桂花糕、紅棗桂圓、還有一堆海鮮河鮮!我真的太愛了!阿姐好貼心啊——這飯還是熱的呢。”
素雪把楠木食盒往裡面移了移,將手中托盤穩穩地放在元竹的面前,柔柔和和地打斷她:“姑娘,這些東西油水大,易胖。你現在不能吃。姑娘你還是吃素雪的這些吧,這些都是媽媽特意吩咐後廚給你定做的。”
元竹開啟拿著楠木蓋子的手僵了僵,面部抽了抽筋兒。
定、定製的飯菜?不會吧?就這一碗小米粥?她記得她之前吃了四天的黑米粥……還有永恆不變的雞蛋……
這也未免太寡淡了點吧?
元竹眼睛直直地盯著楠木食盒裡的糕點和飯菜,依然沒有乖乖地楠木蓋子放回去。
於是她笑嘻嘻地,再笑嘻嘻地拉著素雪的衣袖,撒嬌道:“素雪姐姐,你看這些都是阿姐的一番心意。我們也不能埋汰了阿姐的好心是吧?你是不是也沒有吃早飯?要不咱倆一塊吃吧?這件事情你不說出去,我不說出去。就不會沒有人知道的。”
素雪柳葉兒眉微皺,想要扯開元竹的手,卻怎麼也扯不開。肚中胃酸一陣翻滾,湧上了她的食道。
她半抬起的手又落,只好應了元竹:“姑娘,我可以讓你吃這些東西,但是你千萬不要讓媽媽發現這些油水甜膩的東西。若是媽媽知道了,我也免不了禁食三天。”
元竹聽素雪軟下來的語氣,心情大好,拉了把椅子招呼著素雪坐下來。
“這、這不好吧?素雪身份低微,不配和姑娘同坐共食。”
素雪面露難堪之色。
據她說,她家境貧寒,母親死得早,爹爹總愛酗酒賭博,即使喝得賭得欠了一屁股債,也沒能消了他的癮。
直到債主追上門來,她爹乾巴巴地看著家徒四壁的小破屋,決定悄無聲息把她灌醉了賣到萬香樓裡。
她是被酒鬼的爹低價賣到萬香樓裡做皮肉生意的。
而元竹卻是由頭牌花梅帶進來的,只賣藝不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