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水六兒圓瞳一瞥,透過漏風破爛的窗戶,掃一眼外面,這個地方有點爛,但是,四哥曾經教導他,愛一個人應當不分高低貴賤。
她還是先委屈一會兒,等著將小書生娶回龍宮,再過神仙日子吧。
怎料想,沒等她那悲慘至極,連雨神都痛哭流涕的苦情大戲開始。
小書生便打斷她的話,許她在此地安住一段時間。
只不過,他說,他本不是這裡人,也住不長遠,有朝一日仍然是要走的。
她也沒多在意,只想著現在能夠待在他的身邊便好。
日子如樹葉,一片片地凋謝成泥。
水六兒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小書生怎麼這麼喜歡吃雞,而且還是變著花樣吃。
今天野雞燉蘑菇;明天摘栗子,弄個栗子燉山雞;後天,乾脆支架子,生火烤野雞。
她一個水族,平日裡天天吃水貨,剛吃野雞時還是很喜歡的。覺得味道不同於以前吃的那些,新奇得很。
可如今她天天吃雞,倒也是吃膩歪了的。
終有一日,水六兒一看端上來的蘑菇燉雞,一下子趴倒在桌,眼睛無力地掃著面前黃澄澄的雞肉,光有氣兒地呻吟,“小、小書生——咱能不能不吃雞了?”
小書生筷子一頓,抬眼看向水六兒,“那姑娘想吃什麼?”他放下筷子。
水六兒一聽有戲,這就來勁了,一下子從凳子上彈起來,“魚!我要吃紅燒魚!”大有要吃光所有魚的氣勢。
小書生應道:“好,明天小生親自為姑娘捉魚。”
水六兒聽了,樂得海星耳墜直搖,“嘩啦啦——”地敲著下方白水晶。
次日,天乍明,一道輕輕的“吱呀——”聲擾醒了本無清夢的水六兒。
水六兒一掀被子,“鈴鈴——”地向門口奔去。
小書生每個月有幾天的晚上都會隔三差五地出去幾天,她起初不習慣,後來也漸漸地習慣了偶爾夜出的小書生。
闖入她熱情圓瞳裡的是一身狼狽的小書生——他下半身溼透了,水不停地順著他的衣角流下來,流了一地水漬。
令人奇怪的是……他的上半身的水漬很少,只有零星的幾滴,還是不小心被魚撲騰濺上的。
小書生見水六兒起身了,將因水黏在額前的一縷發往耳後一別,道:“姑娘快回去,秋日天涼,小心凍著。”
水六兒眼睛瞅到他手裡拎著的一條草魚,眼彎成玫瑰花瓣兒,朝著他一笑:“沒事沒事,我的小書生真是個賢惠的好媳婦兒——”
“姑娘莫要取笑小生。”經過水六兒多次的不要臉“攻擊”,小書生的臉紅得越發沒有之前的迅速,只是臉頰微微一暈。
他的面板白皙,這一暈,像是不小心被紅胭脂輕輕地一撲,紅白分明得很,似梨花喝了玫瑰酒,酡紅醉醉。
水六兒自覺地拿過小書生手裡的魚,放入廚房,隨即又沒心沒肺地睡回籠覺去了。
空餘小書生手起刀落,刮鱗片。
留魚湯咕嚕的聲音迴盪在略有些色彩單調的陋室裡。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魚香味兒慢慢地掀開秋日薄涼的天空,喚醒新一天的味覺。
沒等著小書生叫水六兒起床,水六兒作為一個吃貨的本真,十分自覺地骨碌起床,躥到廚房,一把奪過了小書生手裡端著的清蒸草魚,差點沒把小書生嚇得後跌在地。
小書生看著清蒸草魚,略有歉意地說:“真是對不住姑娘,小生這裡佐料不足,不能為姑娘做紅燒魚,只做了道清蒸。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沒事沒事——好吃就行。啊嗚——”水六兒本想直接將草魚拎入肚子,又覺不妥,怕刺太多。
這才拿了雙筷子,一手端清蒸草魚,一手拿筷子猛地下爪。
剎時,魚腹肉最多的部分進了她的饕餮大嘴中。
咦——沒有魚刺,想來這個小書生倒是細心,居然把魚刺都剔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