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竹本是心頭暖了幾分,此刻不禁吐槽,好一個徒兒,好一個戲子頭牌!
你師父我,腿寒……?
虧你能說的出口。
腿寒者多為男子,中老年者。
她一個妙齡正當的姑娘,居然也淪落到了這腿寒大軍之列!
真是接得好,接得妙!
接得她的小徒兒呱呱叫!
小和尚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兩位施主莫要這般,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小和尚,你要是不允我們進去,我、我就跪死在你們這廟前!”元竹還有模有樣地一拂披風,大有要跪死的氣勢。
“這,這貴人……”
百里長卿在後方定定地站著,站如竹,沉默地看著三個人一臺戲曲唱來唱去。
那大雨本是不會近他一點身的,他卻破了周身的保護層,任這大雨將他當成這萬千生靈中的渺小一粒,從頭到腳地淋了個遍兒!
正在三人僵持不下時,廟裡傳來一道被人刻意變聲的嗓音:“讓他們進來。”
小和尚一聽,連朝著廟內作躬,這才肯放三人進廟。
“師父,不,阿姐請起。今日唐突,還請師父多多包涵。”逢祈君挽著元竹起身,附耳小聲說道。
元竹趁他起身的空檔,一摸他的腦袋,“弟弟乖—”
百里長卿怒眉,上前扯過元竹,“竹兒還不快進!”
話音剛落,他自己便消失在了雨幕裡。
元竹一應,“好!師父!”,十分狗腿地追了上去。
逢祈君輕拍下半身的泥水,見泥水仍是止不住地往地上淌,轉而整了下緊貼額頭的發,喃喃自語:“阿姐,弟弟很乖。”
未多時,小和尚領一行人入住客房,手捻念珠,一躬身,“阿彌託佛,望三位海涵,我廟中客房只剩兩間,還是委屈三位了。”
百里長卿躬身回禮,“無妨,多謝小師父。”
和尚低頭起身,唸唸有詞地離去。
屋簷外,大雨滂沱,打溼和尚衣衫,淋透萬物生靈。
元竹趴在欄杆上問道:“百——師父,這小和尚為何不打傘呢?”
沒等百里長卿開口,逢祈君搶道:“師父怕是不知,這人間有一俗話說得好,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民間有言:“法”諧音“發”,和尚便於修行而剃光頭,也就是“無發”;而人一打傘,頭上天空尚不見的,此叫“無天”。兩者合之,正是無法無天。”
“哦,這樣啊——那這小和尚也未免太逗了吧?一個和尚能無法無天到哪裡啊?”元竹恍然大悟。
逢祈君:“誰知道呢,像這些俗語都是大傢伙平時無聊拿來消遣的。”
百里長卿斜視元竹一眼,開口道:“我看竹兒你倒像是無法無天。”
元竹回身,拽著百里長卿的衣袖撒嬌道:“哪裡哪裡,都是師……”
她一頓,即刻接上,“都是師父寵竹兒嘛——”
百里長卿一呲笑,柔化了周身風雨。他倒也不嫌,隨便讓元竹拽著自己的衣袖盪來盪去,還順手將元竹拽進了左邊的一間客房。
逢祈君緊跟著進去,剛要抬腳跨入門欄,“咚——”百里長卿隨即關掉正門,差點讓他鼻子撞了上去。
逢祈君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暗自腹誹:這白師怎是個這麼小氣的傢伙?連讓他進去討口茶都不行。
他又一尋思……
不行,一共兩間客房。
她的師父—元竹姑娘,可到底只是個未出閣的少女!怎能隨便被他拖入虎口呢?
縱然是師徒二人也是萬萬使不得的!
說起來,他還是師父的徒弟,師父的阿君,師父的乖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