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深愛著凌滄海,正因僅顧慮凌滄海的看法,感受,以及其因自身的行動,將會產生的想法,陸雨薰才會更為堅持。
堅持做一個無論別人即便是詆譭,貶低的時候,凌滄海則斷然會認為,自身配得上他的女人。
其實無論男女,盡皆都會有著類似的想法。
只是有時候大多數人,因時常付出而沒能得到預想中的回報,難免心下焦慮,從而反倒做出了背道而馳的舉動。
也便是所謂的因愛成恨。
畢竟常言說得好,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便是所謂的,就是看對方不順眼,眼裡容不下對方,也已是理由了。
這些倒暫且不論。
凌滄海既然心無旁騖般地堅持著理念,做出著行動,陸雨薰自然也不會退讓。
除非這件事打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且大錯特錯,令得她無論想要找出什麼理由來作以辯駁,都難以混淆視聽的錯誤。
而凌滄海自然不會錯到如此地步。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於情勢同樣異常複雜的狀況下,依舊選擇擔下了四海昇平閣的主事。
只是現在看來,她恐怕堅持不了多久,甚至很可能等不到凌滄海來援手了。
皆因霍巖與蔣玉僅是與袁藏有一個照面,便一同受傷踉蹌而退。
蔣玉虎口迸裂,手中玉如意險些把持不住,殷紅的血液立時染在玉如意之上,相映分明,透出幾分悽豔。
霍巖則是雙臂不停顫抖,難以穩住,嘴角溢位兩道血痕來。
他所用兵器,乃是一對臂鎧,可說亦是“袖中有乾坤”,只是不似季連那般,藏有諸多機關暗器,作以制敵。
然最重要的自然便是,兩人聯手,亦非袁藏有一招之敵。
陸雨薰自是難免有些慌了。
而一劍便將兩人迫作如此狀況的袁藏有,自是身形不停,繼續朝著他們三人攻了過來。
陸雨薰本以為自己既已做好了打算,便是對上袁藏有,當也不會有所猶豫,然事實總是殘酷,世事總難如意。
畢竟便是一件已順利成功的小事,其過程也絕不可能如原先所想一般,步步未錯,步步皆順。
更何況這世上能夠輕易便能順利成功的小事,總歸比很難順利達成的大事,要少得多。
只是大多數人,都將這些真正值得讓人尊敬,實則乃是大事的事,往往都因太過尋常,也習以為常,從而看做了一件小事。
例如每日的打掃,做飯,飯後的刷洗,乃至盡心盡力地為人父母,又或為人子女。
若按照現代狀況來講這些都是小事,倒也沒錯,畢竟這是一個人生存於社會上必須要做到的事。
然而無論哪個時代,講這些都是大事,更是沒錯。
畢竟這非是一時一刻,而是日以繼夜,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一做,便是一輩子。
一個人用一輩子來做同樣的一件事。
將這稱作值得尊敬的大事,又未嘗不可呢?
因而這世上的大事,的確往往都比小事要多。
或者該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可以算作小事的。
便如陸雨薰認為克服心中的恐懼,在她如此忠於凌滄海,更是如此堅定不移的態度之下,應當不過是一件更為難以動搖的小事。
然而當袁藏有輕描淡寫地一劍便迫開霍巖與蔣玉兩人,續而又神色從容地朝他們當面而來時,陸雨薰心中的恐懼,才因對方的這份從容,與之所展現的那壓倒性的強大,從而形成的壓迫感,給同樣壓迫得無限放大起來,最終令得她的腳步,呼吸,行動,全都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