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萱花既有自己的打算,靜念自也不會多言,但不過由於離得較近,又因知曉內情,從而未將注意力放在唸萱花的講述之中,因而看出了金戊眼中的那抹質疑與擔憂。
這自是讓靜念有些詫異,再又確定過便連韓秋水亦只是聽得神色目光皆是憤怒,並未對念萱花所言有任何質疑,自是不免對金戊竟能聽出不對而深感好奇來。
金戊自是發現了靜唸的打量,望將過去,還算禮貌客氣,卻也不耐而拘謹地頷首,算是對於靜念或許只是好奇打量的舉動作以了回應。
靜念自是隻好溫和一笑,算是表明歉意。
但這也讓她忽而明白,許是因為她與韓秋水太過信任念萱花,反倒於某些時候,不會對念萱花的表現產生質疑。
這是件令人值得開心與自豪的好事。
畢竟每個人對於能夠交到值得全心全意信任的人這種事,都理應感到開心與自豪的。
但卻也同樣是件讓人更要警惕與注意的壞事。
畢竟信任一個人,不代表無需繼續察言觀色,從而看出對方的難處,而是僅憑這份信任,相信對方定會自己講出來。
至少對於此刻的靜念與韓秋水而言,是絕不可取的。
只不過靜念心下權宜過後,還是決定將此事暫且押後。
只因此刻韓秋水若知曉此事,因憤怒而再又多失一分冷靜,後果自是更為難以估計,從而得不償失。
但靜念自是沒有想到,她此刻也是關心而亂,又因知曉內情,從而沒能看出韓秋水掩飾得很好的情緒來。
她畢竟與靜念不同,乃是時常於江湖飄蕩之人,所遇之人可謂數之不盡,所交之友,能夠如念萱花這般推心置腹的,自不會太多,但也自不會沒有。
因此韓秋水很是明白,有時候有些事,正是因為這份推心置腹,從而難言於表,便早已養成了不動聲色實則早已透過種種跡象,洞悉內情的習慣來。
只是她念著念萱花其神情之內,已透露出乃是給人欺辱,也已決意自行處置的狀況,此刻不願講出來,顯然只是不願她於當下形勢太過憤怒而失去冷靜,因而才同樣選擇保持了靜默而已。
雖不知對方是誰,但等到事畢那刻,便是念萱花再不願,她也定會逼著念萱花親口講出來,併為其討個公道來。
韓秋水心下打定主意,念萱花也已言簡意繁地講述完畢。
金戊非但看出端倪,更與靜念抱持相近的想法,當下先行道:“如此看來,倒不必太過擔心君兄。”
他話音一落,念萱花便望向了他。
雖未說話,但那眼睛撲眨撲眨,金戊便是再怎樣不願,卻也不好說沒看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當下只好有些沒好氣又無奈地續道:“既有人給徐婉秋指明你的行蹤,並讓其作援,當也對君兄的動向十分清楚,更不會置之不顧。”
念萱花這才得意地笑道:“我還以為你真能說出什麼他人錯漏的細節,沒想不過與我所猜一般而已。”
金戊氣結,冷哼一聲,別過臉不去看念萱花那得意的模樣,免得會忍不住在這其實才可謂四面環敵的狀況裡頭,與念萱花抬槓,從而沒什麼好果子吃。
見到二人這番互動,靜念自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韓秋水卻是到了此時,才神色很是凝重地緩聲道:“的確有古怪。”
三人見其態度,自是不解,但韓秋水江湖成名四十餘載,在其而言,便是袁藏有武功比之高明,亦是晚輩,乃是不爭事實。
這自也意味著,在場的四人之中,韓秋水對於袁藏有的瞭解,顯是高出許多的。
而韓秋水此刻表露如此態度,自是真正注意到了旁人所不會注意到的旁枝細節。
三人自是立時提起了注意,靜候著韓秋水道明後續。
韓秋水則是沉思著踱了十數步,才續道:“確實有古怪,若我沒記錯的話,袁藏有年前曾與華明坤那老傢伙有過一場未曾宣之於眾的比試,從中獲益良多,因而有所精進,對於他那時境界而言,倒也不算什麼太過稀奇之事,可萱花你先前所講,乃是尋到其忽然間非是恍神,而是自行將關注點放到君莫笑身上,從而露出的破綻那刻出手,這才令得他出現失誤,甚至險些一擊建樹,因而成功避退。”
念萱花聽得有些莫名,忍不住插口問道:“這有哪裡不對?”
韓秋水聽過,卻是肅然道:“眾所皆知,武道一途,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然每日勤勉,雖不退,亦難進,多數人難免焦慮,冒進而為,輕則得不償失,重則更是走火入魔,自不可取。但若你說得沒錯,袁藏有當時怕是因君莫笑的某種舉動,認為觀其足可得益,因而才會心神分散以觀,如若不然,以他那般境界,亦要對你那髮簪絕技小心提防,臨陣之時,又怎可能做出如此可謂自滅舉動。”
念萱花雖明白過來,但依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也便是說,他的境界增長過快,反倒是最讓大姊在意的疑點?”
韓秋水神色凝重地頷首,道:“武雖定要勤勉方可有成,但各人天資不同,條件不一,進展有所相差,有時甚至天差地別,卻也無可厚非,畢竟就算同等條件之下,自知自身天資不足,勤練五個時辰,然別人亦知自身天資卓絕,反更練上六個時辰的,比比皆有,長久而下,自是難以追趕,更莫說反超而過。但如此狀況,卻必然還有著一道坎,這道坎,反倒也是會令得如此狀況發生的,且無數人難以跨越的阻礙。”
念萱花再又很是不確定地問道:“大姊所言,莫非是那許多人常言的什麼……諸如天人合一那些聽起來很是玄乎的東西?”
韓秋水聽得有些好笑,卻還是搖了搖頭,續而頗為落寞地嘆了一聲,道:“武道一途,究竟能達到如何境界,無人知曉,畢竟人生有限,便是窮其一生,暫且立於巔峰,又有幾人不畏而攀,以求更近一步呢?”
金戊這才恍然道:“莫不是說,沒有足勘酣暢一戰的敵手,便難以更上一層樓?”
韓秋水輕笑頷首,卻依是搖首道:“何止是酣暢淋漓的一戰,到了袁藏有那般境界,若無人能夠讓他陷入生死局面,苦苦掙扎方能求活,便是難再有更多領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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