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凌滄海二人離開了好一會,張玄林才頹然坐回椅中,喃聲道:“原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曲敏亦是回過神來,卻是顫聲道:“不,我不信,便是他的武功的確很高,但怎都不可能與那些人相比較的,最多隻是能夠過上幾招的程度而已!”
張玄林聽得怔了一下,而後慌張地問道:“你還不死心?”
曲敏惡狠狠地笑道:“他如此對待我二人,我當然不會甘心,自然也就不會死心,更何況,看他剛才態度,顯然是要插手今夜之事,到時候,自然便見分曉了。”
張玄林立時喜道:“是了,今夜之事,那人定會出手,到時……”
說著卻又臉上一僵,話鋒一轉,語氣一變,弱聲道:“若到時候,卻是證明了這些個傳言,如假包換,又該如何是好呢?”
曲敏亦是聽得面上一僵,嘴角一抽,而後忿忿地抬手在張玄林臉上抽了一下,斥道:“你這人,怎半點骨氣都提不起來?若到時候真是如此,盡力巴結不就行了嗎?”
張玄林捂著臉龐,敢怒不敢言,但見曲敏態度強硬,但言語盡是示弱,反倒也因心中好笑,而一時將自身窘態拋至腦後,賠笑著道:“敏妹莫氣,是我一時給嚇到了,只不過,看他剛才的態度,顯得軟硬不吃,便是巴結,也……恐怕也一時找不到可行之道啊。”
曲敏卻是不屑地冷笑,一雙俏目眯成一條縫,如似狠狠地盯著先前隨凌滄海而去的陸雨薰背影一般,語氣冰冷地道:“他再如何,也是個男人,不然怎會為這小婊子做這麼多考慮。只不過……”
張玄林見她說道此處,目光轉望自己,令得他不由直感背脊發寒,當下訕笑著接道:“只不過什麼?”
曲敏這才笑意古怪地道:“只不過,我們暗中生意裡頭的姑娘,雖比不上那百花樓,但也算是一等一的姿色,你可得忍痛割愛,將前幾日蒐羅到後,想要藏起來的那對姊妹花,雙手奉送給他凌滄海了。”
張玄林聽得額頭立冒細密冷汗,尷尬地笑道:“敏妹你在說什麼呢?這段時間六門如此之多的人,因此番而趕赴來京,官府可謂看得極緊,我生怕有事,這才暫時將這一批貨盡皆藏了起來,卻不想給你誤會了。”
曲敏聽得連連冷笑,待得張玄林說完,才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罷了,我二人本就是如此相處的,你尋你的歡,我享我的樂。‘兩無軒’這個稱呼,可謂名副其實,本就是‘無情’,與‘無義’,你又何必如同不打自招一般遮掩呢?且再說了,他凌滄海究竟吃不吃這套,還是兩說,你若不曾做好準備,便也打消了念頭,趁早將生意全都撤了,我二人也好分了剩下的錢,各渡人生,免得被這潭渾水裡給徹底淹了。”
張玄林因這番話沉默下來,垂首思忖過後,亦是黯然嘆息,道:“你說得是,我們這次,可算是想要混水摸魚,卻給魚尾打了額頭了。”
曲敏只覺這話聽了簡直渾身不舒服,氣惱地道:“所以說你這人啊,怎都只是起了個頭,便徹底悲觀了呢?事情尚有轉機,需做好打算,細細盤算才是。”
張玄林雖不認為眼下與凌滄海翻臉過後,還能有所轉機,但也覺曲敏所講,確有道理,便也整理了一下情緒,頷首道:“不錯,但凡事有轉圜,便要去做才是。”
曲敏這才笑了起來,雖說似乎還未從凌滄海先前的震懾中緩過來,顯出幾分僵硬,但還是穩著手取過酒壺,與另外一個未曾用過的杯子,給張玄林與自己分別倒了一杯酒。
然而待得張玄林亦是賠笑著舉起酒來,和曲敏手中杯輕撞之後,兩人皆是才想起來,這酒裡頭,尚有給凌滄海所下的“滯脈散”,不由皆是一怔,而後一同笑了起來。
但不過兩人笑了幾聲後,卻發現先前的笑聲裡頭,似乎還雜夾著另外一道笑聲。
張玄林與曲敏甫一驚覺過來,張玄林便已將杯子一扔,跳將起來,喝問道:“什麼人?”
這一聲喝問過後,張玄林與曲敏候了一陣,見並無任何動靜,不免相視疑惑,亦是心下皆認為或許是兩人先前太過緊張,又疑神疑鬼,從而才會出現如此聽岔了聲音的狀況。
張玄林這才鬆了口氣,坐回椅中,正待讓人重新上來酒水,卻不想這一坐,眼中所見狀況,莫說讓他起身,便是出聲呼喊,也一時做不出來了。
曲敏見得奇怪,隨他目光看去,便也立時僵住,卻非是如張玄林一般,連話都不敢講,而是立時開口便要叫出聲來。
然而她雙眼才剛剛瞪大,那薄唇剛一張開,就已聽到一句嬌媚入股的話,令得她無論如何,也與張玄林一般,怎都不敢開口叫出聲來了。
而那話也並非威脅。
只不過是簡單的自我介紹而已。
只是對方自介的身份,令得兩人簡直就是難以置信,從而怎都不敢有所動作而已。
只因忽然已坐在張玄林對面椅中,那秀美絕倫,卻又含笑帶媚,身著白色秀衣的女子,是抬著柔荑,用與她那欺霜賽雪的肌膚形成鮮明反差的一個小小的長條黑匣,對準二人這樣說的:“百花樓十冬花‘玉玲瓏’,見過兩位掌櫃。”
她的自我介紹,的確不是威脅。
她的威脅,在手裡。
張玄林與曲敏自然已反應過來,先前夾雜於兩人笑聲裡那道若有似無更如銀鈴般的笑聲,自然便是眼前這位“玉玲瓏”所發出來的。
而兩人之所以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便是想著這玉玲瓏既然是百花樓的人,手中那看似不起眼的黑匣子,必然便是某種可怕的殺器。
且便是沒有這個殺器,以其在一旁隱匿身形,不知道究竟自何時開始便聽去了交談,又不知究竟為何才會選擇現身,更是於兩人毫無察覺的狀況之下,便已安坐椅中的輕功,就算兩人真的叫出聲來,對方恐怕也能在取走兩人性命之後,不會殘留任何痕跡地安然離開此地。
更何況,對方既然選擇現身,便證明此刻狀況尚有餘地,兩人自不會貿然去激怒對方,免得本還有一線生機的狀況,變成毫無後路。
喜歡索命追魂請大家收藏:()索命追魂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