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秋的心裡,其實也抱著同樣的疑問。
無論她怎樣選擇,對於念萱花而言,都只有壞處,而沒有好處。
無論是留下那張寫著明眼人一看就知別有隱情的契約,又或是提出必然開罪峨嵋的古怪要求,對於念萱花而言,唯一的好處,不過只是沒有花任何一文錢,就讓徐婉秋在名義上成為了她的貼身侍女而已。
雖說徐婉秋若真在各種意義上,成了念萱花的貼身侍女,念萱花也不過獲得了江湖中更大的矚目,以及與峨嵋結仇的壞處。
然而念萱花需要更大的名聲嗎?
並不需要。
她只需常來京城走動,就必然會有著舉足輕重的一席之地。
她有和峨嵋結仇的必要嗎?
也沒有。
她既沒有從峨嵋那裡盜取過任何好處,峨嵋也沒有在任何事上,妨礙過她。
可說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念萱花剛到福來樓的時候,徐婉秋單方面地提出過失禮的請求,且還被念萱花毫不猶豫且毫不客氣地強硬拒絕了。
而念萱花會因為這麼一件不痛不癢的事懷恨在心,從而故意刁難徐婉秋嗎?
更加不會。
若真要刁難徐婉秋,只需此前李青嵐提出請援時,只管讓君莫笑獨自去還所謂的人情便好。
君莫笑對此更為理解。
他雖以還人情的說法,接受了李青嵐的輕託,卻完全沒有把握,能夠真的從“兩無軒”裡,將徐婉秋帶出來。
所以他此刻最為在意的,並不是念萱花為何會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而是念萱花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不但能將徐婉秋毫發無損般帶出了兩無軒,甚至還拿到了對方被作以要挾而強行簽下的賣身契。
但不過此刻念萱花尚等著看徐婉秋會如何選擇,君莫笑自覺不好貿然,便也耐心靜候。
話雖如此,徐婉秋自也是難以抉擇的。
她入門較晚,只因拜在靜華座下,才一躍成為了初傳弟子,而親傳弟子楚望月不願出家,這才使得掌門之位很大機率會傳至其下六名初傳弟子。
其實,徐婉秋自己也知道,在這其中,她的劍術不夠精,內功也不夠深,外功甚至不過平平,唯有輕功還算佼佼,硬要說得準確一些,甚至只是還過得去。
若不是楚望月明確表示自己雖會一直忠於峨嵋,卻不願遁入空門,登任掌門之位,靜華亦因帶藝入門,平時常受冷嘲熱諷,因而心有不忿,這才不留餘地地培養徐婉秋,並想盡一切可用的辦法,為其壯大聲勢,徐婉秋根本無法具備爭奪掌門之位的資格。
徐婉秋此刻若選擇接受念萱花的要求,便只是虛以委蛇地作權宜之計,峨嵋會是什麼態度,她還有些疑惑。
靜華卻是第一個也必然不會妥協的人。
徐婉秋也不願辜負了靜華的厚望。
哪怕她從一開始,便知道靜華是存有私心的。
但若是拒絕,且先不說以念萱花的性子,會用那張賣身契做出什麼事來,只是單純地將其宣之於眾,將峨嵋整個拖下水的話,靜華的地位便也同樣會變得十分尷尬。
徐婉秋進退為難的同時,也很想弄清楚,念萱花究竟有怎樣的意圖。
然而念萱花根本沒給她機會,見她猶豫了好一會,也沒能拿定主意,便已冷漠地道:“看來徐姑娘是想將本姑娘當泥人了,那就請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