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巧花剛提起裙裾,準備跨過門檻,卻因看到一人迎面而來,便停下了舉動。
門外那人亦是停下腳步,笑道:“這可真是來的早不若來得巧,不知慕容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得罪得罪,恕罪恕罪啊。”
聽過這略顯輕挑的話語,慕容巧花似是有些無奈地笑著回道:“呀,凌掌櫃莫不是想把小女子捧到天上,再狠狠地摔落在地不成?”
那人趕忙笑道:“豈敢豈敢,只是如慕容大人這般天姿絕色,一日不見,就已如隔三秋,更何況確已是三秋不見,這才有感而發,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與在下計較才是。”
慕容巧花聽過,佯作薄怒道:“口舌花花,也不怕本統領一怒之下,請你到我六門總衙喝茶?”
那人立時賠笑道:“哎喲,這可就真是著實不好了,雖說我十分想念莫兄,本也打算隔日上門拜訪,但若是給姑娘綁了去,豈不是給他有機會笑得前仰後合了,還請姑娘念在往日情份上,手下留情,足下留步,品嚐下凌某敬奉的茶品點心,消消火,靜靜心,不知可好?”
慕容巧花這次才露出無奈神色,輕笑搖首,“凌公子巧舌如簧,小女子甘拜下風,又哪能找出拒絕的話來?更何況,我本就有事想要尋你,卻不曾想,你竟似比那曹公更為厲害三分,未曾念及,就已到了。”
那人爽朗一笑,向內抬手作請道:“既如此,便請姑娘移步,到裡間稍作歇息吧。”
慕容巧花輕笑頷首,讓過路來,貝小哈便趕忙上前一步,向那人作禮道:“見過大掌櫃。”
作為“四海閣”的夥計,又怎可能不識得江湖人稱“滄海一粟”的大掌櫃凌滄海。
只是兩人相談甚歡,作為夥計,自然要等時機到了,才應搭話。
凌滄海含笑點頭,抬步入內,並道:“吩咐下去,簡迎貴客。”
貝小哈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凌滄海便引著慕容巧花上了三樓,進到一間幽靜雅緻的會客間內。
慕容巧花輕然行至桌旁坐下,抬目賞閱壁上書畫。
凌滄海也不說話,坐在另一邊靜候。
待得幾名婢女端來茶水點心,告退閉門,兩人簡單吃過一些,凌滄海才緩聲道:“我在回程之時,就已大致瞭解了狀況,卻不知他還要做些什麼驚人之事,才讓姑娘親自過來?”
慕容巧花微笑不語,巧目緩緩望向房門。
凌滄海見狀,輕挑了一下眉梢,抬手拍了四輕兩重三輕的掌號。
待得門外響過一陣輕微動靜,凌滄海便道:“此刻已無妨了。”
慕容巧花這才探手入袖,取出一個木匣,放到桌上,輕輕推至凌滄海一側。
凌滄海望了一眼,便聽慕容巧花道:“這是少主手書,並注有詳解,讓我定要親手交給你。”
慕容巧花並未講明匣中究是何物,然而凌滄海聽過,似是已知,竟是身子微微一震,望著慕容巧花訝道:“他竟如此捨得?”
慕容巧花微笑道:“這話出自你口,可就讓我有些失望了。”
凌滄海怔了怔,啞然失笑,微微搖首道:“非是如你所想。”
說完將木匣拿至手中,抬指在上輕輕打了兩下,道:“我只是沒有想到,此物竟如此之早,便到了我的手上,所以,他竟會如此捨得。”
慕容巧花默了會,幽幽嘆了口氣,望著房門道:“有時候,捨得與否,皆在一念之間,非怕不願,只怕……不敢。”
凌滄海眸光一顫再顫,終是望向那清麗的側顏,輕聲道:“在這點上,你是最為讓我欽佩的。”
慕容巧花有些愕然地望了過去。
四目相交,凌滄海神色微動,隨後望回手中木匣,緩聲道:“你為了他,甘願到宮中負責事務,先不說其間未曾與他見過一面,在此之前,不但未曾向他示過面容,更未曾有過半點猶豫,如此捨得,肝膽過人,卻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