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巨大的培養艙被打破，綠色的粘稠狀培養液流了一地，啟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走出了培養艙。“咯吱咯吱”每走一步，腳底都傳來玻璃渣子被碾碎的聲音，然而他的腳底完好無損。狹小的房間內沒有燈光，只有一片黑暗，不知道為什麼，啟覺得這樣的黑暗很舒服，他也不想使用洞察之眼，只是伸出雙手，不斷地摸索著牆壁，終於“吱呀”一聲開啟了門。
黯淡的光線染了進來，啟慢吞吞地走出了這間昏暗的小屋，戴著藍色兜帽披風的死神卡爾筆直地佇立在門口，一動不動。看到啟出來，他罕見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成功了？”
“成功了。”啟的呼吸還不是很順暢，粗重的呼吸聲裡帶著一絲後怕。
如果讓啟重新選擇一次的話，啟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相信卡爾這個老變態——誰會把身體交給自己的敵人呢？但是很可惜，當時的啟就是那麼輕易地被卡爾感動了。
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是什麼，是愛。愛也分很多種，像啟對彥的那種愛，算情愛；像凱莎女王對所有神河體生命的愛，算博愛。但不管怎麼樣，想要擁有愛的資格，就必須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於是卡爾就問了啟一句：“如果當時你就有四代神體、虛空控制器，天使彥會被阿託重創嗎？”
當時的啟，啞口無言，擁有這些，阿託拿啟根本沒辦法，就算沒有超算在後臺支援，啟也能單手虐他千百遍。
實在不知道回答什麼好，啟居然鬼使神差地問了卡爾一句：“那你的愛呢？你愛什麼？”
卡爾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身影隱匿在厚重的袍子裡，使人難以看清他的面孔，但是啟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據卡爾自己所說，他在研究虛空的時候將自己的肉體留在了虛空和主生物世界的交界地帶，於是他得以鑄就幻體，啟若是伸出手，也只能從他身體中穿過去，彷彿站在啟面前的不是卡爾，而是他的一個投影。卡爾似乎在思考什麼，亦或是在組織語言，無言良久，最終他還是張口說道：
“我成為了幻體，本不應該再受情感所支配，但是每一次提起愛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心中有所觸動。其實我的肉體已經死了，不再以物質的形式存活於這個世界上。事實上，我覺得對於神而言，怎樣活著無所謂，怎樣死去才是最重要的。所謂神的一生，其價值不是由其怎樣活著而決定，而是由他到死之前的所作所為決定。”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卡爾似乎對於啟總是打斷他說話很不爽，他瞟了啟一眼，卻沒有指責，仍然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回想一下，我過去的兩萬年全是失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文明被毀滅，自己的朋友一個個死去，自己的老師化為原子散落到整個宇宙，還有自己最愛的人，我一直沒有對她表明過心意，卻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也看著她變成了我不喜歡的模樣。和神聖凱莎的豐功偉績相比，我死神卡爾算得了什麼呢？所以我決定愛上這片宇宙，我不想它就這樣被虛空摧毀，這片宇宙記載著我們的故事，記載著神河文明的輝煌，記載著天使的正義，但是如果讓虛空恣意吞噬，這些就都沒了！這是我最後的心願、最後的愛。我和你說過，本來我是希望迎接虛空，以此為條件，希望他們留下這個宇宙的故事，但是現在不用了，我找到了一個可以承載我所有希望的神！啟，你就是那個承載著所有希望所有責任的神，葛小倫至少還需要一萬年才能成長為神，但是你不一樣，你已經成長了七千年了。”
卡爾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書院的花園中，那似乎永遠縈繞著紫色霧氣的天空雲氣聚集，肆意翻滾，突然傳來一陣雷聲，幾道紫色的雷蛇在雲層中蜿蜒，昏暗的書院走廊瞬間亮如白晝，接著不一會兒，雨水就傾盆而下，掀起陣陣雨霧瀰漫。
卡爾就這樣獨自站在雨中，斯諾走到啟身邊，一隻腳伸出，最終還是收了回去。雨中的卡爾是那樣的孤獨，淋漓的水珠並沒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人形的線條，而是直接穿過，似乎是在對他無情嘲諷：“看，連我們雨水都不和你在一起。”雷聲嘈雜，雨勢滂沱，可是在雨中的只有他一個人。
“啟，你要下來感受一下嗎？淋雨的感覺，其實很好。”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啟呼吸急促，手腳冰涼，也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他同意了卡爾為他升級神體，裝載虛空控制器的提議。
“成功了就好，裝載虛空控制器之後你還需要好好學習這類知識，所以你這階段就留在死歌書院吧！”
卡爾的話將啟從回憶中拉了出來，只是卡爾讓啟留在死歌書院學習這件事確實把啟嚇得不輕！
“怎麼了？你都讓我動你的基因了，還害怕留在這裡？”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好，凱莎女王一死，至少現在全宇宙得到的訊息是這樣，那麼華燁肯定會跳出來，烈陽也態度不明……總之天使現在很危險，我不能坐視不管。”
“看來你恢復最初的記憶了？”卡爾似乎對此並不意外，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如果不學習相關的知識，我給你的這些升級根本提升不了你的戰鬥力。”
啟沒有說話，只是堅定地看著卡爾。
“好吧，被你說服了，不過我有條件，你得在三天之內學會虛空控制器最基本的用法，這樣我才能放心地讓你走！”
“我神卡爾！”斯諾急衝衝地走了進來，附在卡爾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還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啟。啟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上面有什麼東西嗎？
“啟，看來你很快就能見到故人了呀！”
啟突然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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