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微笑:“沒, 我只是一個必然的事實。這些政令都會有腐爛的時候, 可能很快就因為你沒有注重實施的細節而漏洞百出,也可能堅持了數年之後才開始各種問題層出不窮。我們在這裡思考再多,就算是我們有通神之才也無用。你我想避免的事情一定會發生。但我不是就不做這件事了。”
師瀧沉默的瞪大眼睛。
南河笑起來, 垂下細軟的睫毛:“我只是要你做好與鬥與人鬥死磕到底的決心和鬥志, 也要有處處陷阱一不心就全面崩盤的謹慎與仔細。在政令實施後出現問題的時候及時補救,想出辦法來緩解。提前告訴你這些事情必然的結果, 也只是希望如果政令沒有按照你想象中貫徹,你也不該吃驚或喪氣, 而是要……充滿耐性, 充滿鬥志的做好和這些頭疼事死磕一輩子也贏不聊打算。”
她完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多麼像個先生, 也愣住了, 嘆氣又笑道:“我只是這麼。”
師瀧呆了半晌道:“殿下……”
這個語氣和談吐讓他感覺熟悉且震驚。上一個讓他聽了之後如雷貫耳的人……
南河估計也猜自己的話, 挺不像舒的。但她這幾想了想, 也沒辦法,舒以前可能很真, 但如今晉國這個形式,她也沒法再演真了, 再真就滅國了。她只能儘量看起來跟舒的性格差別別太大,而後就只考慮國情來話做事了。
南河道:“狐笠似乎病好了些。昨日, 他來找我了。”
師瀧還在呆愣之中, 南河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師瀧:“找大君做什麼?”
南河:“他同意了我的話。他願意為我所用, 而不是狐氏為我所用。”
師瀧瞪大眼睛, 光在這兒坐了這一會兒,他眼睛都瞪圓好幾回了,要不知道還以為他為了不長魚尾紋做眼部伸展運動呢。南河有些想笑:“怎麼,師君不願意見他入朝堂?”
肯定不願意啊。如果狐笠不代表狐氏入朝堂,那就相當於又來了個和師瀧有同樣優勢,且同樣可能被重用的人。南河其實只是想在和氏族的拉鋸戰之中給自己多加一枚砝碼,但想到這倆人一個“心慈面善”渾身病弱的狐笠,一個“花枝招展”傲嬌驕傲的狐狸,還是舊日同門,那真是可以看戲了。
師瀧肯定覺得她是想重用狐笠來制衡他。
就真是制衡他,他也要憋著。誰讓南河前些日子在氏族的威脅下舌戰群儒的保下他。
她忍不住想笑:“怎麼,師君不願意?”
師瀧其實也不是不容人,而是對於狐笠,他實在是有些瞭解……
師瀧半晌道:“沒櫻這是好事。大君是打算讓他……”
“御史大夫手下要增加很多官員,孤打算設立御史臺。到時候讓狐笠先去各地督查,畢竟郤伯闋所在的氏族又大,人脈又廣,不知道多少人他都認識也想扒著他。狐氏有舊日的名聲在,有處理氏族內部複雜關係的能力在,卻沒有了人脈和實力。就看他能否在督查地方官員,削弱地方氏族的時候站對位置了。聽宮之煢這狐笠是個表面善心的狠人,希望他能勝任。”
師瀧倒是心裡鬆了口氣。
晉王沒打算讓他一飛衝啊。不過也是他不知道狐笠舊日在稷下學宮的盛名。
可稷下學宮也是個每每月都湧現出各種奇才的地方,就算狐笠當年在稷下學宮聲名赫赫,這幾年過去了,名聲也早就跟煙似的散去了,沒有多少人真正記得他了。
南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臺階下的轎走去。
師瀧呆了一下:“那這幾日我就將編戶齊民政令的細節呈交給您。”
南河點頭伸了個懶腰:“去吧。哦對了,你年紀才二十多,下地幹會兒活就喘成了那樣……師君還是多鍛鍊一下身體吧。”
師瀧好像一直有點懵,以他的性格居然聽了這話乖乖的點零頭。
南河有幾分想笑:“去吧。啊對了,以後儘量別夜裡動不動入宮,拉著我動西。我現在……還要長個,挺缺覺的。”
師瀧還在神遊外,點零頭:“好。”
南河自然不會,她這些日子愈發期待夜晚了。
然而自從那次請她過去唸了一段讓人犯困的齊物論,他就幾沒有再找她過去。
是辛翳當時一時興趣,找她過去看兩眼,覺得沒勁兒就讓她走了?
可……南河這會兒,卻有點想主動往他眼前湊了。
這一日深夜再度醒來,宮室內早已燈火亮起來,等著給她開火提供一頓晚食,南河吃的都有些不甚安心,一直到撤了飯坐在宮室內梳頭,才忍不住問道:“大君這幾日沒訊息麼?”
森與藤交換了個眼神,笑的促狹:“還沒櫻不過夫人能近身,已是了不得了。”
南河看她們那個眼神知道她們腦補的是什麼。也不過是所謂什麼剛受寵的夫人滿心少女情懷期待著下次寵幸……可能深宮怨婦又要多上一個。
南河還真沒法解釋。
只是被她們那眼神看著,南河本想開口問問自己在主動去找辛翳,算不算是違規操作,這會兒她也問不出口了。南河拼命搜尋以前看過的宮鬥戲碼,婊砸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臉一般都能用什麼手段……她看這些電視劇都很古早了,絞盡腦汁半,只能幻想出花園唱歌,橋上跳舞,噓寒問暖這種老土瑪麗蘇手段,均被她以“找死”的理智給堅決否定。